夜幕下的沛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亢奋。
乱葬岗一役,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方式,摧枯拉朽般地落下了帷幕。当县尉周勃带着他那些几乎腿软得站不住的县兵,押解着唯一一个被江昊刻意留下活口的“楚国余孽”(实则吓破了胆的罗网杀手),返回县城时,整座城池都沸腾了。
五名穷凶极恶、图谋不轨的楚国逆匪,被当场格杀!
这桩泼天的功劳,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沛县这潭死水,激起了千层巨浪。
而在这场风暴的最中心,那个一拳轰杀两名绝顶高手的身影,已经成了一个近乎神话的传说。
……
吕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庆功的酒宴早已摆开,沛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悉数到场。主位之上,县尉周勃满面红光,端着酒爵的手都带着几分轻微的颤抖,他看向身旁那个平静自若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他知道,自己这条仕途青云路,是身边这个男人,硬生生用拳头给他砸出来的!
江昊一身崭新的玄色锦袍,安静地坐在那里,对周遭那些或是敬畏、或是谄媚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的气血之力早已收敛入体,此刻的他,看上去更像个丰神俊朗的世家公子,而非一尊能拳碎山河的杀神。
宴席的角落里,泗水亭长刘季正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被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江昊,心中的嫉妒与怨毒,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毒焰喷薄而出。
曾几何时,那个位置,本该是他的。
吕公,也该是他的岳丈!
可如今,他就像个无人问津的笑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夺走他一切的男人,一步步走向云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始终面带微笑、应酬着八方来客的吕公,缓缓站起了身。
这位在沛县经营了一辈子的老人,此刻精神矍铄,一双老眼中精光四射。他轻轻咳嗽一声,整个喧闹的大堂,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诸位乡邻,诸位同僚。”
吕公的声音沉稳而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我吕某人设宴,一为庆贺我沛县剿匪大捷,扬我大秦国威!二为感谢周大人指挥若定,护我县中父老平安!”
周勃闻言,连忙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谦逊道:“吕公言重了!此战首功,非江英雄莫属!若无江英雄,我等此刻,怕是已成那贼寇的刀下之魂!”
他这番话发自肺腑,也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引向了江昊。
吕公满意地点了点头,顺着周勃的话,朗声笑道:“周大人所言极是!”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昊,那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欣赏,而是像在看一件足以传世的稀世珍宝。
“我吕观,一生阅人无数,自问也算有几分识人之明。然初见江贤侄时,便知其乃人中之龙,非池中之物!今日一战,更是印证了老夫的眼光!”
“江贤侄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经天纬地之才!如此麒麟儿,实乃我沛县之幸,大秦之幸!”
这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将江昊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江昊缓缓起身,对着吕公与众人微微一揖,不卑不亢地说道:“吕公谬赞了。江昊身为大秦子民,保境安民,分内之事。”
“好一个分内之事!”
吕公抚掌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酣畅淋漓的快意。
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对着满堂宾客,郑重宣布:
“老夫有一小女,名雉,年方十八,自认德容尚可。今日,我愿将小女许配于江昊贤侄为妻!择三日后,即为良辰吉日,于我府中,完婚大典!”
轰!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仿佛被投入了一枚炸雷!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冲天的哗然与道贺之声!
“恭喜吕公!贺喜江英雄!”
“天作之合!真是天作之合啊!”
“郎才女貌,龙凤呈祥!此乃我沛县第一桩大喜事!”
无数的恭维与祝福,如潮水般涌向江昊。
屏风之后,一道倩影身躯微颤。
吕雉一身华美的曳地长裙,纤手紧紧攥着衣角,那张平日里清冷如月的绝美脸庞上,此刻早已飞上了两抹动人心魄的红霞。
她透过屏风的缝隙,痴痴地望着那个在无数人簇拥下,依旧挺拔如松的身影。
从初见时那句石破天惊的“皇后论”,到那句神鬼莫测的“惊鲵”预言,再到如今,他真的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成了整个沛县的英雄。
这个男人,正在一步一步,将他吹过的牛,许下的诺,变成现实!
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与喜悦,如同最醇的美酒,在她心间化开,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醺醺然。
她知道,从父亲说出那句话开始,她这一生的命运,便与那个男人,彻底绑在了一起。
角落里,刘季手中的酒爵,“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碎成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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