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将沛县城外的官道与密林,都浸染在一片凄厉的橘红色光晕之中。
对于吕公和吕雉而言,这是三日期限的终点,是决定他们未来命运走向的煎熬时刻。
但对于江昊来说,这不过是一个精心计算过的,收网的黄昏。
自那日离开吕府,他便再未踏足。他深知,对于吕雉那般心高气傲的女子,任何言语上的劝慰与保证,都远不如一场无可辩驳的“神迹”来得震撼。
他要的,不是吕雉的感激,而是她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臣服。
因此,早在第三日午时,当沛县城中的百姓还在为生计奔波,当吕府的气氛压抑到顶点时,江昊便已悄然离家,孤身一人,来到了城外这片平日里只有樵夫与猎户才会踏足的密林。
他没有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搜寻,而是如同一位经验最老道的猎手,不疾不徐地走入林中深处。
心念一动,【神级洞察术】悄然开启。
周遭的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化作了无数道信息洪流。
【风向:西北,风速缓,利于声音传播。】
【地势:西高东低,此处为狭长谷道,乃官道入城前必经之捷径。】
【土质:松软,夹杂腐殖土,深挖三尺可见硬质岩层,极适合布置陷阱。】
江昊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处两侧皆是陡峭土坡的狭窄隘口。
这里,是完美的伏击点,也是一个天然的……坟场。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从随身的水囊中喝了一口水,眼神平静地望向咸阳方向的官道尽头,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林木,看到那正在上演的血腥追逐。
……
林海的另一端,一场冰冷的猎杀,正进行到尾声。
惊鲵,或者说,田言,感觉自己的肺部像是被灌满了烧红的铁水,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真气,已近枯竭。
自咸阳叛出罗网,她已不眠不休奔逃了近千里。一路上,罗网的追杀如同最精准的捕兽夹,总能在她稍稍喘息之际,便死死咬上。
若非她对罗网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数次预判了对方的围堵路线,她与怀中的女儿,早已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田言,放弃吧。”
前方,三道身影自树影中缓缓走出,呈品字形,封死了她所有的去路。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戴着冰冷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睛。他们手中所持的剑,样式古拙,剑身在夕阳下泛着幽幽的冷光,正是罗网“杀字一等”的制式佩剑。
为首那人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天’字级的命令,你逃不掉的。交出那孩子,东家或许会念及旧情,给你留个全尸。”
田言没有答话。
她只是将怀中那个因失血和惊吓而陷入昏迷的婴孩,又向里紧了紧。那孩子是她的软肋,是她的一切,也是她在这冰冷世间唯一的温暖。
她缓缓抬起头,那张因疲惫与失血而显得过分苍白的瓜子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只是那双曾如秋水般清冷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凝固如万年玄冰的杀意。
“想要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冥顽不灵。”
为首的杀手不再废话,手腕一振,一道凌厉的剑光,便如毒蛇吐信,直刺田言的咽喉。
另外两人,则在同一时间,从左右两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封死了她所有的闪避空间。
这是罗网最基础,也最致命的三才剑阵。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高效的杀人技巧。
田言眼神一凝,脚下步伐变换,身形如风中残叶般飘忽,手中那柄名为“惊鲵”的利剑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于间不容发之际,精准地格开了三柄长剑。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欲聋!
她借着反震之力,身形向后急退,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她快,罗网的杀手更快。
仿佛早已预判了她的所有动作,三人如影随形,剑网再次笼罩而下,比方才更加密集,更加致命!
田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箭伤,每一次发力都会牵扯出钻心的剧痛,让她原本圆润无瑕的剑招,出现了一丝微小的滞涩。
高手相争,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别!
“噗嗤!”
一柄长剑,终于突破了她的防御,从她右侧的肩胛骨处,狠狠刺入!
剧痛传来,田言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怀中的女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痛苦,发出了几声微弱而惊恐的啼哭。
这哭声,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田言的心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到此为止了吗……
三名杀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他们迈开步子,狞笑着,一步步向着这只已然落网的美丽困兽逼近。
为首那人,甚至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准备收割这颗曾让无数六国贵族闻风丧胆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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