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摇曳,将白战紧绷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
他俯身,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轻柔地掀开了覆盖在拓跋玉身上的锦被。
薄衾滑落,露出她苍白如雪的容颜,长睫紧闭,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那往日里蕴藏着狡黠与生机的唇瓣也失了血色。
她身上单薄的寝衣,被渗出的点点殷红洇染,如同雪地上触目惊心的寒梅,每一处都刺痛着白战的双眼,攥紧了他的心脏。
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与心疼在他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此刻,动作比任何言语都重要。
心念如电光般闪过识海,调动起精纯的灵力。
刹那间,掌心虚空之处,氤氲的灵光骤然汇聚、凝结,光华流转间,一件华美非凡的大氅凭空显现。
这绝非人间凡品。其面料似由九天云霞与深海月魄交织而成,触手温润如暖玉,却又轻若无物。
氅身流淌着水波般细腻的光泽,内里似有星辉点点,暗藏玄奥的防御符文,随着灵气的注入,符文脉络若隐若现,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守护气息。
大氅的领口与边缘,绣着玄奥的瑞兽云纹,针脚细密,金丝银线在微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不凡的来历和主人的身份。
白战没有丝毫停顿,手臂稳健地穿过拓跋玉的颈后与膝弯,极其轻柔地将她托起。
她的身体软绵无力,轻得像一片羽毛,这份脆弱感让龙隐的臂膀肌肉瞬间绷紧,每一个动作都谨慎到了极致,生怕牵动她身上的伤痛。
他迅速而精准地将那件灵光氤氲的大氅裹住她单薄的身躯,像为稀世珍宝覆上最妥帖的护甲。
大氅的云霞之色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却也隔绝了殿内微凉的空气。
他仔细掖好每一处边角,确保她从头到脚都被温暖强大的灵力气息所包裹,只露出一张沉静却令人心碎的睡颜。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有半分迟疑,怀抱佳人,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着内殿那扇紧闭的、雕刻着蟠龙献瑞图案的沉重殿门走去。
殿门高逾丈余,通体由万年玄心木打造,沉重无比,其上加持着古老的禁制。
白战步履如风,行至门前丈许之地,口中清叱一声,短促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形的法则:“开!”
话音落处,并非蛮力冲撞,而是玄妙的咒术应声而动。
只见门上盘绕的蟠龙浮雕双目骤然亮起两点金芒,繁复的禁制纹路如活物般自门缝边缘飞速游走、点亮,绽放出流水般的湛蓝色光华。
一阵低沉悦耳的机括嗡鸣与灵力共鸣声响起。
那两扇巨门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向两侧推开,平滑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线逐渐扩大的、通往外部殿廊的光亮通道。
整个过程迅捷流畅,带着仙家术法的玄妙韵律。
殿门洞开,清冽微寒的空气裹挟着丹霞阁外殿特有的、若有似无的草木清香与高阶丹药的余韵扑面而来。
白战抱着拓跋玉,身形如电,一步跨出内殿门槛,毫不停留,径直穿过幽深静谧、光影婆娑的殿廊。
廊柱间垂落的鲛绡纱幔无风自动,映着他疾行的身影。他的目标明确——丹霞阁的外殿大门。
与外殿的森严不同,丹霞阁的外殿大门此刻是完全敞开的,柔和的天光与殿内的明珠光辉交融在一起,照亮了殿前宽阔的玉阶平台。
平台之下,以丛芳芷为首,数位身着统一素雅罗裙、气质清冷的仙婢垂手侍立,姿态恭谨。
她们的存在,犹如殿前精心布置的玉砌盆景,静默无声,却自有一股仙家气象。
丛芳芷站在最前,气质雍容中带着干练,此刻她的眉宇间也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目光牢牢锁定在内殿方向。
当白战抱着裹在云霞大氅中的拓跋玉出现在外殿门口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丛芳芷的目光在拓跋玉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眼中掠过心疼,随即视线转向白战。
见他虽然面色沉凝如寒潭,眼神焦灼似焚火,但动作依旧沉稳有力,抱着拓跋玉的手臂稳如磐石,这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没有多余的寒暄,时间紧迫。丛芳芷果断地侧首,眼神示意身旁一位容貌清秀、手捧白玉托盘的年长仙婢。
那仙婢会意,莲步轻移,上前两步,将托盘高举过眉,呈递到白战身前。
托盘之上,稳稳放置着一个约莫三寸高的羊脂玉瓶。
玉质温润细腻,近乎半透明,瓶身素雅无纹,唯有瓶塞处系着一根细细的、流动着生命绿意的灵草丝绦。
瓶内所盛之物,正是疗伤圣药——碧玉生机膏。
即便隔着玉瓶,一股清凉沁腑、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草木灵气已隐隐透出,仿佛蕴含着枯木逢春、白骨生肌的造化之力。
丛芳芷看着白战,语气温和而郑重,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龙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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