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凌烨的袖子一滴一滴往下落,在控制台上积了一小滩,颜色发暗,黏黏的,还有点刺鼻。他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顺手撕下工装的一角,麻利地缠了几圈。左手也没停,继续在操作面板上快速滑动,指尖飞快敲下一串指令。
“B区动力切断,失控机甲切离线模式。”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雷鸣去物理层查接地,赵铁山准备热替换。唐笑笑——接备份链路,我要启动‘灰盾’。”
唐笑笑猛地抬头,眼睛瞪得老大:“灰盾?那不是演习里严禁使用的吗?万一出事,你担得起责任?”
“担不起也得担。”凌烨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眼神冷得像冰,“有人拿我们当靶子耍,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让他们看看,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赵铁山扛起工具箱就往舱口走,路过时低声说了句:“队长,别硬撑啊。”
“我没撑。”凌烨淡淡回了一句,顺手把沾了血的操作笔塞进抽屉,换了一支干净的。
凯斯一直站在高压舱外,手里拎着个破旧的信号中继器,外壳锈迹斑斑,接口还贴着胶带。他忽然抬头,语气有点不确定:“这玩意儿能连内网老端口……但认证身份是二十年前的值班官编号,早就失效了吧?”
“够了。”凌烨打断他,语气干脆,“用它伪造一个确认信号,数据包伪装交给你们俩。只要系统认账,过程不重要。”
唐笑笑皱眉:“这是钻空子啊!”
“空子是人留下的。”凌烨冷笑一声,“放炸弹的人敢做不敢认,我们守规矩反而要被整死?真有本事,让他们站出来面对面说清楚。”
凯斯没再多问,转身就把中继器插进了辅助端口。唐笑笑咬咬牙,调出数据流开始打包伪造认证。几秒后,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灰盾协议激活,冗余控制系统上线】
屏幕上的红色警报一个个熄灭,三号舰的机甲群同步率迅速回升到98.6%,绿色指示灯连成一片,像夜空里的星河。
“成了?”雷鸣探头看了一眼屏幕,语气带着点兴奋。
“暂时稳住了。”凌烨手指还在滑动,调出系统日志,“那个后勤中士的名字我查过了,整备所根本没有这个人。签字权限来自高阶通道,明显是被人蹭用了。”
“谁干的?”赵铁山皱眉。
“想看我们怎么应对连续打击的人。”凌烨眯起眼,“不是为了搞垮演习,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反应和决策——有人盯上我们了。”
话音刚落,通讯界面突然弹出窗口,舰队值班官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央,眉头紧锁:“第九小队,解释一下,为什么擅自启用灰盾协议?”
整个控制室瞬间安静下来。
凌烨坐直了些,左手搭在操作杆上,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报告长官,十四时零七分发现演习系统遭受隐蔽干扰,来源为改装件内嵌信号发生器。主控通道受扰,远程支援延迟,为避免整舰机甲群错失入场时机,依据《星联战备条例》第十七条‘临机处置权’,启用灰盾协议排除风险。所有操作均有完整日志留存,随时接受审查。”
对方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数据流,最后落在凌烨苍白的脸上。
“你受伤了。”
“长官,只是擦伤,不影响工作。”
“你知道启用灰盾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愿意为结果负责。”凌烨直视镜头,没有半点退缩,“如果事后追责,我负全责。但今天这场演习,不能因为一块被动过手脚的能源芯就瘫痪。”
值班官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开口:“……情况属实。继续值守,后续听候指令。”
通讯切断。
唐笑笑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我的天,刚才心跳都停了……”
雷鸣咧嘴一笑:“队长牛啊,一句话就把老头说得没脾气。”
赵铁山默默递来一瓶电解质液:“喝点,别脱水。”
凌烨接过,拧开喝了一口,随手放在手边。他闭了闭眼,额角渗出冷汗,可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凯斯走过来,把中继器放回角落,顺手又推来一瓶液体:“这个补得更快。”
凌烨瞥了一眼:“哪儿来的?”
“私藏的。”凯斯笑了笑,“我知道你这种人,哪怕快晕倒了也不会吭声。”
“我不是那种人。”凌烨低声说,“我只是知道什么对任务最重要。”
凯斯没接话,只是静静站在他斜后方,目光落在他缠着布条的手臂上。
主控屏上,三号舰的机甲群已全部接入模拟战场,战术阵型展开,雷达扫描稳定输出。整个B区恢复运转,电流声低沉而有序。
唐笑笑忽然“咦”了一声:“等等,C区传来新调度单,说要调走我们刚修好的那批备用模块?”
“理由?”凌烨睁开眼。
“说是优先供给第一梯队。”
“放屁!”雷鸣直接骂了出来,“我们这儿缺口还没补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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