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喧闹声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断断续续顺着窗户缝隙钻进来。林以安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嘶哑,反复嘶吼着李欣朵的名字,间或夹杂着几句含糊不清的咒骂,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李欣朵正站在阳台收衣服,听到这声音,手里的衣架“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她皱着眉往下看,路灯下,林以安像棵被狂风摧折的枯树,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引得路过的邻居纷纷驻足侧目。
“给他能耐的。”萧允南从沙发上站起身,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抬脚就往门口走,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我下去让他闭嘴,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算了算了!”李欣朵急忙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你别下去,跟个醉鬼置气不值得,白给自己惹麻烦。”她踮起脚尖往楼下瞥了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他现在脑子不清醒,万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受伤了多划不来。”
萧允南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紧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他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林以安正瘫坐在台阶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模样狼狈又可笑。“也是,”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故意放缓了语气,“这么吵,应该很快就会有人举报他扰民,物业或者保安很快就会来处理。”
李欣朵松了口气,松开拉着他胳膊的手,转身想去阳台继续收衣服。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萧允南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掩饰的雀跃:“好!那我就在你家等到林以安消停了再走,省得他等会儿又上来纠缠你。”
他的话音刚落,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原本还在想该找什么借口多留一会儿,没想到林以安倒是帮了个忙。这样一来,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留在李欣朵家,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
李欣朵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那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转身走向厨房,背影轻快得像只小鸟。萧允南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悄悄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不自觉地在客厅里打量着——茶几上还放着李欣朵吃剩下的草莓蛋糕,盘子里残留着一小块奶油,旁边摆着两个干净的玻璃杯,一切都透着温馨的烟火气。
厨房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还有杯子碰撞的轻响。萧允南靠在沙发上,听着这些细碎的声音,心里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软乎乎的。他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想着等会儿要不要假装信号不好,再“顺理成章”地多留一会儿。
很快,李欣朵端着两杯温水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水来了,温的,喝着舒服。”她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随意地换着台,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耳朵紧紧贴着声音的来源,生怕错过林以安离开的动静。
客厅的落地灯将光线揉成一团暖绒,落在茶几上那盘刚切好的草莓上。萧允南指尖捏着叉子,却没往嘴里送,目光落在李欣朵低头整理旧书的侧脸上,突然想起下午聊起高中时,她提到毕业照时眼底闪过的那抹遗憾,便轻声开口:“对了,我想看看你的高中毕业照。”
李欣朵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像被按下开关的小太阳,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好啊,就在阁楼的旧箱子里,你等我两分钟。”她起身时裙摆扫过沙发边缘,带起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脚步轻快地朝着楼梯间跑去,连背影都透着藏不住的雀跃。
萧允南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茶几。他想起高三那年的夏天,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一天天变薄,窗外的梧桐树叶绿得发亮,而他却出国接受声带训。
没过多久,楼梯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箱子摩擦地面的“哗啦”声。李欣朵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纸箱走出来,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用力而泛着粉:“找了好久,被我和旧课本塞在一起了。”她蹲在地上,从箱子里翻出一本精装相册,封面的蓝底烫金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清“青春不散场”五个字。她小心翼翼地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将相册递到萧允南手里时,指尖还带着箱子里的微凉。
萧允南轻轻翻开相册,第一张就是全班的毕业照。照片里的李欣朵站在第二排中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翘起,嘴角扬起浅浅的梨涡,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像镀了一层金边,青涩又明媚。
“挺好的,”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里的她,声音温柔得像羽毛,“那时候你总爱把笔放在耳朵上,每次被老师点到回答问题,都会慌慌张张地往下摸,样子特别可爱。”
李欣朵凑过来看,手指却突然点了点照片里第二排靠窗的空位,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一点都不好,少了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萧允南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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