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天刚蒙蒙亮,城市还裹在一层薄纱似的晨雾里,李欣朵已经攥着冰凉的钥匙,站在了“拾光果铺”的门前。卷帘门升起时发出的“哗啦”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而门后扑面而来的景象,让她刚提起的一口气瞬间沉了下去。
地上到处是摔烂的水果,黄澄澄的橙子裂成几瓣,汁水混着泥土渗进地砖缝;红彤彤的苹果被踩得面目全非,果肉糊成一团;连硬实的西瓜都没能幸免,墨绿色的瓜皮碎渣和鲜红的瓜瓤搅在一起,甜腻的果香里掺杂着尘土味,成了一种让人鼻酸的气息。昨天下午那几个黑衣人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他们推门时的蛮横、挥棍砸向水果架的狠劲、推倒玻璃货柜时的巨响,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李欣朵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一块还沾着水珠的梨片。梨是昨天刚到的,她特意挑了最脆甜的品种,本想今天推荐给常来的阿姨。现在水珠顺着梨片边缘滑落,像一滴没掉下来的眼泪。她深吸一口气,把那块梨片小心地放进垃圾桶,从储物间拖出扫帚和簸箕,开始一点点清理残局。玻璃渣藏在水果残渣里,稍不留意就会划破手指,她只能弯着腰,眼睛盯着地面,动作慢得像在拼凑一件破碎的瓷器。
“欣朵,要不今天先别开了?这乱糟糟的,先收拾干净再说啊。”隔壁面馆的王师傅端着刚煮好的面条路过,看到店里的样子,皱着眉说道。他看着李欣朵把这家水果店从一个小摊子做成现在的样子,知道这里藏着她所有的积蓄和希望。
李欣朵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王师傅,先把能清出来的地方腾开,今天该开门还是得开。”她不敢停,一旦停下来,那些委屈和恐惧就会顺着缝隙钻出来。这家水果店不仅是谋生的营生,更是她离开萧家后,唯一能抓住的“踏实”——每天清晨进货、整理货架、和熟客唠几句家常,这些琐碎的日常,支撑着她走过了最难熬的日子。
她从储物间翻出备用的塑料筐,把还没完全摔坏的水果小心分类:稍微磕伤的苹果可以切成果盒,表皮擦伤的橙子能榨成鲜橙汁,哪怕是摔裂的西瓜,也能挖出果肉做成水果捞。阳光慢慢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忙碌的背影上,把那些散落的水果残渣照得格外清晰,也把她眼底的倔强映得发亮。
与此同时,市中心萧氏集团总部的顶层办公室里,空气却像结了冰。
萧允南坐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的声响。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桌上的文件摊开着,旁边的黑咖啡早已凉透,杯壁凝着一层水珠,他却连碰都没碰。
“少爷,我早上路过的时候,看到李小姐……还是开门整理水果店了。”张叔站在办公桌前,微微低着头,语气带着几分犹豫。他跟着萧允南几十年,看着他从青涩少年长成如今冷漠的总裁,也清楚他对李欣朵那份藏在“恨”底下的在意。
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萧允南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冰冷覆盖:“什么?”他以为昨天的“警告”足够有威慑力,李欣朵会知难而退——关掉那家破水果店,离开这个让他心烦的城市,从此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不想再看到她,不想再想起那些被“背叛”的过往,那些回忆像一根毒刺,扎在心里,拔不掉,碰着就疼。
“是真的,少爷。”张叔补充道,“店里看着被砸得厉害,李小姐蹲在地上捡水果残渣,手上好像还划了个小口子,却还在收拾,看样子是要正常营业。”
萧允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冰冷的心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她把店关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张叔张了张嘴,忍不住劝道:“少爷,您这又是何苦呢?李小姐她一个人……”
“闭嘴!”萧允南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我不想再听任何关于她的事,我只要结果——让她立刻关掉那家店!”
张叔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身后就传来萧允南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等等。”
张叔停下脚步,转过身。
萧允南的视线重新落回窗外,喉结动了动,才缓缓开口:“不要伤害到她。”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可以用冷漠逼她离开,可以用手段让她妥协,却偏偏做不到真正伤害她——哪怕当年他以为自己恨她入骨,也从未想过要让她受一点实质性的伤害。
张叔心里一动,抬起头看着萧允南挺拔却僵硬的背影,鼓起勇气说道:“少爷,或许当年的事,真的是误会呢?您不如找李小姐好好谈谈,把话说开。这么多年了,您折磨自己,也折腾她,这不是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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