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早市的喧嚣就已经漫过街角。李欣朵蹲在摊位后,双手扣住竹筐两侧的藤条,猛地一使劲,整筐带着晨露的草莓便被她稳稳搬到案台上。额前的碎发早已被细汗浸湿,黏在泛红的脸颊上,她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指尖触到皮肤时,能感觉到那层薄薄的湿热。
竹筐与地面碰撞的闷响此起彼伏,苹果的甜香混着橙子的清冽在空气里弥漫。她一边麻利地将水果码成小山,一边应着熟客的招呼,“王阿姨今天要两斤葡萄?刚到的巨峰,保准甜!”说话间,秤杆被她压得翘起来,秤砣滑到最末端时,她还不忘多添上两颗,“尝尝鲜!”
太阳渐渐爬高,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金辉,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直到临近正午,摊位前的人潮散去大半,她才搬了张小马扎坐下,从帆布包里掏出凉透的包子,刚咬了一口,裤兜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喂!您需要点什么水果?”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声音带着点忙完后的沙哑,指尖还沾着葡萄皮的淡紫色汁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男声:“李小姐,是我。”
“张叔?”李欣朵愣了愣,赶紧直起身,“您怎么会打电话过来?”张叔是萧家的管家,平时除非萧允南有事,否则很少联系她。
“李小姐,”张叔的声音透着难掩的疲惫,“少爷从昨晚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门都没开过,早饭午饭一口没吃,连水都没喝……”
李欣朵捏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萧允南向来是沉稳自持的样子,很少有这样消沉的时候。
“您是少爷在这儿唯一走得近的朋友,”张叔的语气里带着恳求,“您能不能来劝劝他?哪怕让他吃口东西也好。”
“他出什么事了吗?”她追问,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张叔叹了口气,“他回来时脸色差得很,谁问话都不理。现在这情况,恐怕只有您能让他开口了。”
李欣朵看了眼摊位上剩下的水果,咬了咬下唇:“好,我过去。”
“太谢谢您了李小姐!”张叔的声音明显松快了些,“那我下午一点准时到市场门口接您,您看方便吗?”
“方便,”她应着,挂了电话后,望着面前五颜六色的水果,心里却莫名沉了下去。萧允南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张叔的黑色轿车平稳地滑入市集旁的巷口,李欣朵拍了拍围裙上的果粉,把摊位托付给隔壁卖蔬菜的大姐,快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早市的喧闹被隔绝在厚重的玻璃外,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她攥着衣角的手微微收紧,心里反复猜想着萧允南此刻的模样。
别墅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车子驶过修剪整齐的草坪,停在雕花廊柱下。李欣朵跟着张叔穿过挑高的客厅,脚步落在铺着地毯的楼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门紧闭着,门缝里没有一丝光亮。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落在门板上,敲出三下轻响:“萧允南?”
门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李欣朵抿了抿唇,放软了语气,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萧允南,你要是不开门,我……我就再也理你了。”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锁芯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咔嚓”一声,房门向内拉开一道缝隙。
昏暗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坐在地毯上靠着门板,肩膀微微垮着。李欣朵推开门走进去,刚想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揪紧了心——他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弯着,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指尖都透着股无力的苍白。
“萧允南,你这是怎么了?”她蹲下身想看清他的表情,却发现房间里密不透风,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点天光都透不进来。李欣朵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涌满房间,照亮了他眼底的红血丝。
“我去拉开窗帘透透气吧。”她说着就要起身,手腕却被他轻轻攥住了。萧允南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恳求和抗拒,缓缓地摇了摇头。
李欣朵坐回他身边,声音放得更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萧允南垂下眼,松开她的手,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一笔一划地比划着。他的动作有些急促,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我爸……想让我出国。”
李欣朵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国?这不是好事吗?”
他却猛地别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重新抬起手,动作带着明显的委屈:“哪里好?我走了,就见不到你了。”
“傻瓜。”李欣朵看着他指尖的动作,心里又暖又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就在市场那个摊位,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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