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东北,下岗潮的余波还在小城里荡漾。刑警老刘所在的单位,办公室里都飘着一股子铁锈和煤灰混合的味道。他已经五十三岁了,头发花白,皱纹像刀刻一样深。
那是十一月的一个清晨,老刘被床头闹钟吵醒时,眼角还挂着泪。梦里那个白衣女子就站在一片白桦林中,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地哭泣。他看得见她的长发在风中飘动,甚至闻得到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
“第三回了。”老刘喃喃自语,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抖出一支烟点上。窗外,桦南县城的早晨刚刚开始苏醒。
上午八点,老刘刚进局里,年轻刑警小李就迎了上来。
“刘叔,南郊无名女尸案还是没进展。排查了所有近期失踪人口,没有匹配的。尸体**严重,法医判断至少死了两个月。”
老刘点点头,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复原图出来了吗?”
“出来了。”小李把一张画像放在老刘桌上。
老刘只看了一眼,手里的烟就差点掉下来。画像上的女人,分明就是他梦里那个——鹅蛋脸,细长眉,左边嘴角有颗小痣。
“刘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老刘摆摆手,猛吸一口烟。“没事,昨晚没睡好。”
那天下午,老刘借口去排查线索,一个人去了城南的白桦林。那是他梦中女子站立的地方。林子很密,落叶踩在脚下软绵绵的。他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什么也没找到,自嘲地摇摇头。
“老糊涂了,梦都当真。”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阵风吹过,掀起几片落叶,露出一小块松动的泥土。老刘蹲下身,用手扒了扒,除了泥土和石子,什么也没有。
那天晚上,老刘又梦见了她。这次,她转过身来,脸上全是血污,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老刘惊醒过来,浑身冷汗。他摸过床头的笔记本,凭着残存的记忆,画下了梦中女子站立的位置和周围的地形。
第二天,老刘带着小李和两名技术人员再次来到白桦林。
“刘叔,咱们来这儿找什么啊?”小李不解地问。
老刘没有回答,径直走向他记忆中的那个位置。那是一片略微隆起的土坡,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他指挥技术人员开始挖掘。
“刘队,这不符合程序啊,我们没有确凿证据就在这里开挖?”年轻的技术员小张犹豫道。
老刘瞪了他一眼,“出了事我负责。”
挖掘工作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只挖出一些碎石和枯枝。老刘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铁锹碰到了什么硬物。
是一个用油毡布包裹的方形物体。
小李戴上手套,小心地掀开油毡布,里面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铁盒,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是一本日记本,一枚金戒指,还有一张已经模糊的照片。
“拿回去化验。”老刘声音沙哑地说,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当晚,老刘在办公室里翻阅那本日记。日记的主人叫赵晓梅,是县纺织厂的女工。在1999年6月15日的最后一篇日记里,她写道:
“今天他又来了,说要带我走。我不该相信他的,可我已经没有退路。厂里马上就要全面下岗,他说他在哈尔滨有关系,能给我安排工作。我把最后的积蓄都给了他,如果他骗我...”
老刘合上日记,闭上眼睛。纺织厂,那是他妻子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直到1998年厂子倒闭。
化验结果出来了,戒指上提取到的指纹不属于死者,而属于一个叫王建国的男人——县工商局副局长的儿子。
“王建国我们已经传唤了,但他声称戒指早就丢了,有不在场证明。”小李向老刘汇报。
老刘沉默片刻,突然问:“王建国父亲是工商局副局长,他本人是不是在物资局工作?”
“是的,刘叔你怎么知道?”
老刘没有回答。他记得1998年物资局那起不了了之的贪污案,当时王建国是嫌疑人之一,却因为证据不足逃脱了。而举报人,正是老刘的老同学,后来在意外中去世的张志远。
那天晚上,老刘的梦境更加清晰了。
女子站在白桦林中,这次她开口说话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把我埋在铁路旁...我的头...在石头下面...”
老刘惊醒,翻开笔记本,飞快地画下梦中看到的场景——一段废弃的铁路线,旁边有一堆乱石,远处是已经关闭的县水泥厂的轮廓。
第二天清晨,老刘带着人赶往城西的废弃铁路。那里离发现尸体的地方有二十多公里。在铁路旁的一堆乱石中,他们找到了一个帆布包,里面是一个已经高度**的女性头颅。
“刘队,神了啊!”小张忍不住惊叹,“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老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一辆驶过的黑色轿车上。那辆车停了一下,又快速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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