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曦踏着晨露落在黄河东岸的塬上时,正撞见伯益领着族中青壮跪在干裂的田埂前,额头贴着滚烫的土,嘴里反复念着“求天神降雨”。七月的日头刚爬过东边的山梁,就把晒得发白的粟苗晒得蔫了,叶片卷成细筒,像极了去年大旱时枯死的模样——那回整个部落颗粒无收,若不是鸿蒙宗玄空道长送来的“救荒粮”,半数人都撑不过冬天。
“伯益族长。”龙曦的声音轻得像风拂过粟穗,却让正叩拜的族人齐齐抬头。她今日未着平日那身银鳞战甲,只穿了件素白的麻布衣裳,长发用木簪挽着,腕间挂着串玄空赠的“定风珠”,是去年她护着先民迁徙时,道长特意寻来的法器。伯益认出她,忙撑着膝盖起身,干裂的嘴唇翕动着,话没说先红了眼:“龙曦仙长,您可来了!这土都裂得能塞进手指了,再不下雨,今年的粟……”
龙曦蹲下身,指尖触碰到田地里的土,瞬间便觉一股燥气顺着指尖往上窜——这不是寻常的旱,是黄河上游的水汽被一股异常的“燥气”挡了,本该在七月降下的雨,全卡在了百里之外的峡谷里。她想起前日玄空在起源殿说的,近日常有域外逸散的“炎煞气”飘到地球,虽伤不了人,却能扰地界水汽运转,看来这旱情,是被这股煞气缠上了。
“莫慌。”龙曦起身时,腕间的定风珠微微发烫,“不是天神不降雨,是水汽被挡了。我来设个阵,能引云聚雨,还能护着粟苗熬过这阵子。”
伯益闻言,忙让族中老幼都退到塬下的坡上,只留几个懂农事的青壮跟着。龙曦走到田地中央,目光扫过这片足有千亩的粟田——先民们依着黄河的走向开垦出层层梯田,从塬顶一直铺到河边,只是如今半数田垄都裂了缝,连最耐旱的黍子都显出了颓势。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玉盘,是去年龙宇用“昆仑暖玉”为她雕的“聚水盘”,盘面上刻着繁复的云纹,是鸿蒙宗特有的“引气阵纹”,此刻玉盘被日头一照,泛着淡淡的青光。
“你们帮我寻三样东西。”龙曦将聚水盘放在田埂上,转头对伯益说,“一是刚从黄河里取的活水灵,要装满三个陶罐;二是去年收获的粟种,需得是颗粒最饱满的;三是你们部落里,长在泉眼边的‘龙须草’,要带根挖,越多越好。”
伯益不敢耽搁,立刻分派人手:青壮们扛着陶罐往黄河边跑,妇人带着孩子去泉眼边挖龙须草,他自己则去粮仓取粟种。龙曦趁着这功夫,在粟田的四个角上各做了个标记——东边是靠近山梁的土坡,西边挨着黄河,南边是部落聚居的窑洞,北边则是片刚开垦的新田。她取出腰间的短剑,在每个标记处挖了个半尺深的坑,坑底铺上一层干燥的艾草,这是玄空教的“稳阵基之法”,艾草性温,能中和地里的燥气。
半个时辰后,族人们扛着陶罐、抱着龙须草回来,伯益手里捧着个陶瓮,里面装的粟种颗颗饱满,泛着金黄色的光。龙曦先走到东边的土坡前,将陶罐里的活水灵倒进坑中,又抓了把粟种撒在水上,最后把捆好的龙须草立在坑边,草根朝着坑底——龙须草的根能引水,粟种是“地脉之灵”,活水灵则是“天泽之引”,三样东西凑在一起,正是“防旱阵”的“三才基”。
“阵眼要靠聚水盘来定。”龙曦抱着玉盘走到田中央,将盘子放在预先挖好的石台上,指尖在盘面上轻轻一点,定风珠的光顺着她的指尖流进玉盘,原本淡青的云纹瞬间亮了起来,像有水流在纹路里动。她绕着聚水盘走了三圈,每走一步就念一句鸿蒙宗的“引水灵诀”,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湿润,连原本蔫着的粟苗,都悄悄舒展了些叶片。
伯益和族人们站在坡上看得呆了,只见随着龙曦的脚步,田地里的四个坑中渐渐升起淡淡的白雾,白雾顺着田垄往中间聚,最后绕着聚水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圆环内的土开始变得湿润,干裂的缝慢慢合上,连空气中都飘着水汽的清凉。龙曦走到西边的黄河边,抬手对着河面虚引,一道细弱的水线从河中升起,顺着白雾形成的圆环流动,像是给整个阵缠上了条水带——这是“引河入阵”,能让阵中的水汽循环不绝,就算外头再旱,阵里的作物也能喝到水。
“这阵叫‘四环聚水灵阵’,能管三个月。”龙曦走回坡上,擦了擦额角的汗,腕间的定风珠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光泽,“阵眼的聚水盘别碰,若是遇着特别大的太阳,就往四个坑的龙须草上浇些泉水,阵就能一直转。”
话音刚落,东边的天空突然飘来一片乌云,原本毒辣的日头被遮住,紧接着就有细密的雨丝落下来,打在粟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族人们先是愣了愣,随即爆发出欢呼,伯益又要跪地叩拜,被龙曦拦住了:“这不是我的功劳,是你们守着田地的心意,引来了这雨。”
雨下了半个时辰才停,田地里的土吸足了水,粟苗挺直了腰杆,叶片上挂着水珠,亮得喜人。龙曦跟着伯益去了部落的窑洞,妇人端来陶碗盛的泉水,碗边还放着块烤得喷香的粟饼——这是族里最珍贵的食物,平日里只有老人才舍得吃。“仙长,您尝尝。”伯益把饼推到她面前,“等今年粟收了,我们一定给鸿蒙宗送最好的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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