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气绕陈都,河图现异兆
伏羲居于陈都的第三百个年头,黄河的水汽第一次漫过了城外的蓍草坡。
彼时他正蹲在坡上,指尖捏着三枚蓍草茎,试图将昨夜观星所见的“角宿连珠”刻进龟甲。忽然有风从河面卷来,带着不同于寻常晨雾的暖意——那风里裹着金红色的光屑,落在蓍草叶上便化作细小的火焰,却又不烧叶脉,只顺着叶片的纹路游走,像是在勾勒某种古老的图案。
“大巫!”守在坡下的少年巫咸提着陶罐跑来,陶罐里的河水晃出细碎的涟漪,“河伯庙的铜钟自鸣了!还有东边的天,你看——”
伏羲抬头时,晨光恰好穿透云层。本该是淡青色的天幕上,竟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星轨:从紫微星出发,经太微垣,直抵陈都上空,最后凝成一道丈许宽的光带,光带里隐约能看见山川脉络,恰似他当年推演“河图”时画出的纹路。
“不是河伯显灵。”伏羲站起身,将龟甲揣进兽皮裙的兜囊,“是天上来了客人。”
他话音刚落,陈都的城墙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只见光带的尽头,三辆由青鸾牵引的云车正缓缓降落,云车的车轮是用月华凝成的,滚动时不沾尘土,车辕上挂着的玉磬随车行晃动,敲出的声音让城内外的草木都微微俯首。
最前一辆云车的车门推开,走下一位身着素白朝服的仙使。那仙使的发间别着北斗七星状的玉簪,袖口绣着流转的银河,落地时足尖未沾地面,仿佛踩着无形的云气。他目光扫过城下聚拢的百姓,最后落在伏羲身上,拱手道:“昊天上帝有旨,召人皇伏羲于天坛接印。”
“人皇”二字出口,陈都的百姓突然安静下来。此前伏羲虽带领他们筑城、驯兽、制八卦,百姓敬他如神明,却从未有人敢称他“人皇”——在众人的认知里,“皇”是天的称谓,地上的首领只能叫“氏”或“伯”。
伏羲却不惊讶,只是点头道:“请仙使稍候,容我更衣。”
他转身返回自己的居所——那是一间用原木搭建的屋子,屋顶铺着茅草,屋内只有一张石桌、两把石椅,墙上挂着他亲手绘制的八卦图。伏羲从木箱里取出一件黑色的玄纁祭服,那是他用玄鸟的羽毛混合葛布织成的,衣襟上用朱砂画着日月星辰。更衣时,巫咸捧着陶罐进来,低声问:“大巫,那仙使说的‘印’,是什么印?”
“是定身份的印。”伏羲系好腰带,拿起桌上的玉圭,“当年神农氏尝百草时,天庭也曾赐过‘地皇印’,只是后来神农氏羽化,印便收回了。如今昊天赐印,是认了咱们人族在地上的立足之地。”
巫咸似懂非懂地点头,跟着伏羲走出屋子。此时陈都的百姓已自发地在街道两侧列队,有人捧着刚收获的粟米,有人举着用陶土烧制的礼器,见伏羲走来,纷纷屈膝行礼。伏羲一边走,一边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扫过一张张黝黑却明亮的脸——这些人,是他从洪水里救出来的,是他教他们种植、渔猎、结绳记是的,如今他们能安稳地站在这里,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天坛建在陈都北边的山巅,是用青石垒成的圆形高台,台面上刻着八卦纹路。仙使已在天坛下等候,见伏羲到来,便引着他登上高台。刚站定,天空中的光带突然散开,化作无数光点落在高台上,凝成一个半丈高的玉匣。
仙使上前一步,双手捧起玉匣,对伏羲道:“此乃‘人皇印’,印面刻着‘统御万邦,承天育民’八字,印钮为九龙盘绕之形。昊天上帝言,伏羲氏推演八卦、教化万民,有功于人族,特赐此印,定为人皇之证。”
伏羲接过玉匣时,只觉掌心传来一阵温润的暖意,仿佛有一股气流顺着手臂游走,最后汇入丹田。他打开玉匣,只见里面躺着一枚三寸见方的玉印,玉色如凝脂,印面上的篆字泛着淡淡的金光,印钮上的九龙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伏羲接旨。”仙使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昊天有命:人皇当守天地之道,护佑人族生息,不可滥用神力,不可背离苍生。若有违此誓,印毁人亡。”
伏羲双手举着玉印,面朝天空躬身行礼:“伏羲遵旨,必不负昊天所托,不负人族百姓。”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空中的云车突然放出万道金光,金光落在陈都的每一寸土地上。城内外的草木瞬间抽出新芽,河里的鱼虾跳出水面,百姓手中的粟米竟多了几分饱满——这是天庭赐下的祥瑞,也是对伏羲接印的认可。
仙使见仪式完成,便拱手道:“人皇保重,小仙告辞。”说罢,便转身登上云车,青鸾发出一声长鸣,云车缓缓升空,最终消失在云层之中。
伏羲捧着人皇印走下天坛时,百姓们再次跪倒在地,齐声高呼:“人皇万岁!”
声音响彻云霄,连黄河的水流都仿佛停顿了片刻。伏羲站在高台上,望着脚下的百姓,又抬头看向天空——他知道,接下这枚印,便意味着人族从此有了被天庭认可的身份,也意味着他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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