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巫营哀歌起,玄冥窥异兆
句芒的灵柩停在不周山西麓的巫祭台时,北境的寒风正卷着碎雪掠过巫营的兽皮帐。玄冥站在灵柩左侧,素色巫袍的下摆沾了些从灵柩上滴落的冰晶——那是句芒残存的木本源与北境寒气相撞凝成的,指尖触上去时,只觉一缕极淡的生机像燃到尽头的灯芯,在冰晶里微微颤了颤,便彻底散了。
“东方的青桑林,该枯了。”祝融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他攥着腰间的火纹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鲲鹏那厮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等我养好伤,定要拆了他的北海巢穴!”
共工站在另一侧,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搅动着空气里的水汽,语气却比祝融沉冷:“先顾着眼前吧。句芒走了,东方的巫哨少了三成,妖族若趁机袭扰,东境的巫民连预警都来不及。”
十二祖巫如今只剩十人,蓐收的灵位还在祭台东侧的石龛里供着,不过半月,又添了句芒的。玄冥望着祭台上跳动的巫火,那火焰本该是青绿色的——那是句芒生前以木本源滋养的巫火,能焚妖魂、生草木,可此刻却成了寻常的橙红色,烧得祭坛上的柏枝噼啪作响,连一丝草木的清香都散不出来,只剩焦糊气。
她忽然皱了眉,目光越过巫营的帐篷,望向不远处的不周山主峰。往日里,不周山的半山腰总绕着一层淡青色的灵雾,那是山体深处的木属性灵脉与句芒的本源相连而生的,远远望去像一条裹在山腰间的青绸带。可今日再看,那层灵雾竟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几缕零散的雾气贴在山石上,风一吹就散了。
“你们看不周山。”玄冥抬手,指向主峰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共工和祝融顺着她的指尖望去,起初还没觉出异常,直到祝融眯起眼,才低呼一声:“灵雾怎么散了?我前几日去东境查探,还见那雾浓得能遮住半山腰!”
“不是散了。”玄冥迈开步子,朝着不周山的方向走了两步,指尖凝出一缕极细的冰丝,朝着山体的方向探去。冰丝刚触到不周山的灵气范围,便猛地颤了一下,随即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以往不周山的灵脉虽杂,却以木、土二脉为基,木脉主生,土脉主稳,即便是她的寒冰之力,也该与木脉的生机相互制衡,绝不会这般轻易消融。
冰丝彻底消散时,玄冥的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那是灵脉波动紊乱带来的反噬。她收回手,脸色沉了下来:“是木脉弱了。句芒的本源与不周山的木脉连了数万年,他一死,木脉没了本源滋养,竟开始衰败了。”
这话一出,祝融和共工都愣住了。他们只知祖巫各司其职,却没细想过祖巫与洪荒天柱的关联——不周山是撑天的柱子,其灵脉便是柱子的筋骨,木脉主生,若是木脉衰败,岂不是说这根“柱子”,开始松了?
“不可能!”共工下意识地反驳,却自己先软了语气,“不周山立了亿万年,哪会因为一个祖巫的死就……”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地面轻轻颤了一下,祭台上的巫火晃了晃,几缕灰尘从不周山的主峰上滚落,顺着山体滑进下方的沟壑里。更远处,东境的方向传来几声隐约的惊呼,像是巫民发现了什么异常。
玄冥立刻转身,对身后的巫兵吩咐:“去东境看看,是不是青桑林出了问题。”
巫兵领命匆匆离去时,祝融盯着不周山主峰上那道肉眼可见的浅痕,声音终于没了之前的火气,只剩担忧:“若真是木脉衰败,那后续……”
玄冥没接话,只是望着那道浅痕。她忽然想起龙宇之前说过的话——“巫妖劫不是简单的两族厮杀,是洪荒的劫数,劫数一动,天柱、灵脉、众生,皆在劫中。”那时她还不信,如今看来,句芒的死,竟成了牵动灵脉的第一根引线。
二、不周探脉行,枯木显颓象
次日清晨,玄冥带着两名精通地脉的巫老,踏上了前往不周山主峰的路。
以往走这条路时,沿途满是青绿色的灵植,低矮的灌丛里缠着会发光的灵藤,每隔几步就能看到几株结着灵果的古木,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香,连呼吸都觉得顺畅。可今日一路走来,景象却截然不同——灌丛的叶子黄了大半,灵藤失去了光泽,软趴趴地垂在枝干上,几株往年能结出朱红色灵果的古木,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树皮上裂着细密的口子,用手一摸,竟是干硬的,没有丝毫水分。
“这……这才一夜啊。”随行的巫老枯木忍不住喃喃,他伸手抚过一株枯死的灵藤,指尖的地脉之力探进去,却只触到一片死寂,“昨日我来这边巡查,这些灵藤还好好的,怎么就……”
另一位巫老石土也皱着眉,他蹲下身,手掌按在地面上,闭上眼睛感受着地脉的波动。片刻后,他睁开眼,脸色苍白:“夫人,地脉的流动慢了。以往木脉的生机能顺着地脉流到东境,可现在,木脉的波动只能到半山腰,再往下,就弱得探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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