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洪荒劫后,洛水起念
洪荒历三十七年,龙汉初劫落幕已逾十载。
西极魔渊的黑雾被祖巫共工、祝融联手镇压,仅余几缕魔息在岩层深处苟延;中洲断裂的三条主灵脉,经源水子以“万物复苏术”日夜温养,终见淡青色灵气缓缓流转;四海之滨,龙族残部在敖广的带领下修补龙宫,只是往日翻江倒海的威势,早已随祖龙被囚东海而消散;南荒密林里,凤族幼雏在彩凤的庇护下啄食灵果,涅盘火的暖意虽在,却再难照遍南域万里疆土。
唯有洛水,依旧保持着几分洪荒初生时的澄澈。
河水自不周山北麓蜿蜒而下,绕过幽冥谷边缘,最终汇入东海。岸边的黄土高坡上,几株先天杨柳斜倚着崖壁,嫩绿的枝条垂入水中,随波轻晃。偶有几只羽毛尚未丰满的毕方鸟掠过河面,叼起一尾灵鱼,便急匆匆飞回南域——那是凤族残留的旁支,如今连捕猎都不敢远离栖息地。
女娲立于洛水畔的一块青石上,素白的裙摆垂落至脚踝,沾染了些许黄土。她身形窈窕,上半身是人族女子的模样,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先天神只特有的温润;下半身却是覆盖着银白鳞片的蛇尾,尾尖轻轻点着水面,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这是她自混沌中觉醒以来,第一次如此静心地观察洪荒。
此前十载,她要么随伏羲游走三族领地,试图劝止龙汉初劫的战火;要么闭关于娲皇宫,消化鸿钧第二次讲道时传授的“天道平衡”之理。直到三族衰败、罗睺伏诛、鸿钧合道,她才踏出宫门,想看看劫后的洪荒究竟成了何种模样。
目光扫过河面,女娲的眉头微蹙。
水下,几尾先天灵鲤的尸身漂浮着,鳞片已失去光泽——那是被龙族溃兵捕杀时遗漏的,如今河水虽清,却再难滋养往日那般繁盛的水族。岸边的黄土里,几株本该在春日绽放的先天花草,此刻却只有枯黄的根茎露在外面,显然是受了三族大战时逸散的戾气所伤。
更远处的山林中,传来凶兽的嘶吼,夹杂着弱小生灵的哀鸣。那是龙汉初劫后失去族群庇护的凶兽,如今靠着捕食残存的先天生灵为生,将本就萧条的洪荒搅得愈发混乱。
“洪荒初诞时,盘古大神以身化万物,山川有灵,草木含情,何等生机盎然。”女娲轻声叹息,蛇尾在青石上划出一道浅痕,“怎料一场龙汉初劫,竟让生灵十存其三,连这洛水的灵气,都稀薄了三成。”
她抬手拂过垂落的发丝,指尖掠过一缕先天紫气——那是鸿钧第一次讲道时,赠予她的“成圣机缘”。这些年,她靠着这缕紫气与自身悟道,修为早已达至准圣巅峰,距离传说中的圣人之境,仅差最后一步。可每当她尝试冲击圣境时,总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壁垒挡在身前,仿佛缺少了某种“天道认可的契机”。
“鸿钧道兄说,成圣需‘顺天应人’。”女娲望着河面倒映的自己,眼神迷茫,“如今天道初定,三族衰败,何为‘顺天’?何为‘应人’?”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几声稚嫩的啼哭。
女娲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土坡下,一只刚失去母亲的幼鹿正蜷缩在草丛中,四条细腿不住颤抖,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而在幼鹿不远处,一只体型硕大的黑虎正缓步逼近,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凶光——那是一只度过龙汉初劫的凶兽,修为已达金仙后期,对付一只刚出生的幼鹿,如同探囊取物。
幼鹿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腿软再次摔倒,啼哭声愈发凄惨。
女娲心中一动,指尖凝出一缕柔和的先天灵气,隔空射向黑虎。那灵气看似微弱,却带着“万物和谐”的道韵,黑虎刚触碰到灵气,便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眼中的凶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敬畏。它呜咽了一声,竟转身缓步退入山林,再也不敢靠近。
危机解除,幼鹿却依旧在啼哭,显然是因为失去母亲的恐惧与饥饿。女娲走上前,蹲下身子,蛇尾轻轻将幼鹿圈在中间,掌心凝出一滴蕴含生机的灵液,滴入幼鹿口中。
灵液入喉,幼鹿的啼哭渐渐停止,它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蹭了蹭女娲的掌心,模样乖巧。
看着幼鹿依赖的模样,女娲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那是一种超越“怜悯”的感觉,仿佛想要为这萧条的洪荒,创造出一种能“自主繁衍、传承文明”的生灵,让他们不再像凶兽般只知杀戮,也不像三族般因争夺气运而自取灭亡。
“洪荒现有生灵,或如祖巫般掌法则却少灵智,或如三族般恃强凌弱,或如凶兽般只凭本能。”女娲的眼神逐渐明亮,“若能造一种新的生灵,他们既有灵智,又懂感恩;既不强横到争夺天道气运,又能在这洪荒中繁衍生息,或许……这便是我成圣的契机?”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星火燎原般在她心中蔓延。她站起身,望向洛水两岸的黄土高坡——那黄土并非普通泥土,而是龙汉初劫时,从不周山巅滚落的“先天息壤”。此土蕴含本源生机,能滋养万物,且不怕水火,正是塑造生灵的绝佳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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