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途比来时顺畅了许多。或许是之前与影殿杀手、绝魂蛇的连番战斗,无形中震慑了森林中的一些存在,使得那些潜藏在灰雾中的窥视目光少了许多。
叶问天一边赶路,一边继续运功驱毒。绝魂蛇的毒性确实诡异霸道,那残留的一丝本源死气,如同拥有生命的阴影,不仅盘踞在他左臂的伤口处,更深邃地侵入了他周身经脉与灵魂本源。即便有九转还魂草这等圣药压制,它依旧顽固地散发着阴寒、侵蚀的气息,不断消磨着他的气血与魂光。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冰针,持续不断地刺扎着他的经脉壁和灵魂核心。但他心志坚毅如铁,将这份痛苦视作一场磨砺。在不断地与这阴寒死气对抗中,他发现自己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正被迫向着一个更精微的层次迈进。
气血境的根基在于旺盛如炉的气血,而开脉境则重在打通经脉,使灵力得以奔腾流转。叶问天此刻便清晰地“内视”到,自身那五条已然贯通的主经脉(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中,原本奔流不息的灵力,此刻正被那灰败死气所阻滞、纠缠。灵力每一次运转,都像是逆着无数细微的荆棘前行,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然而,正是这种极致的压力,迫使他将《修罗战体》催发到极致,气血如同被置于熔炉中反复锻打的精铁,变得更加凝练、纯粹,奔涌时甚至发出隐隐的雷鸣之声。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已达淬肉境后期的肉身,在这反复的消耗与补充中,肌肉纤维仿佛被注入了更强的韧性,银辉流转间,隐隐触摸到了下一阶段锻骨境的门槛——那是脱胎换骨、锤炼骨骼如钢的开始。
更奇妙的变化发生在灵魂层面。那侵入识海的毒素,如同最恶劣的磨刀石,而叶问天的神识与那丝杀戮剑意,便是需要被磨砺的刀锋。他尝试像以往那样,以霸烈无匹的剑意直接斩向那团死气,却发现效果不佳。过于刚猛的剑意,在斩灭毒素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对自身灵魂造成震荡与损伤,如同用巨斧去剔除绣花针上的锈迹,力有未逮,且易伤根本。
他陷入沉思。意识沉入识海,那丝凝练的漆黑剑意静静悬浮,散发着纯粹而冰冷的毁灭气息。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理解并运用的杀戮剑意——为杀伐而生,斩灭一切。
但……真的只能如此吗?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凌薇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浮现出她为自己焦急落泪、小心翼翼处理伤口时的模样,浮现出两人并肩作战、背靠背信任彼此的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而柔软的情绪,悄然在他冰冷坚硬的杀戮之心上,撬开了一丝缝隙。
守护。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迷茫的剑心。
是啊,剑,为何只能为毁灭?我持剑,斩敌寇,破阻碍,不也是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守护心中的道吗?毁灭与守护,看似对立,实则一体两面!心之所向,便是剑之所指!
福至心灵!
他不再试图以蛮力去“斩灭”毒素,而是引导着那丝凝练的杀戮剑意,心念转动间,那极致的漆黑中,竟悄然融入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润而坚定的“意”——那是守护之念!
心念既转,剑意随之而变!
原本纯粹追求极致破坏与锋锐的剑意,此刻仿佛被注入了一丝灵性,变得更加内敛、更加精准,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掌控与……“生机”?它不再是一柄只知道劈砍的巨斧,而是化作了一柄最精细、最灵巧的“手术刀”!
“嗡!”
意识海中,那丝呈现出深邃内敛光泽的剑意轻轻震颤,它不再散发迫人的杀伐之气,反而如同拥有了生命,灵动地环绕着那团盘踞在灵魂角落的灰败死气。
下一刻,剑意动了!它不再狂暴地冲击,而是如同庖丁解牛,沿着死气与灵魂本源那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缝隙,精准无比地、一层层地、极其耐心地开始剥离、消磨那顽固的毒性!
每一次剥离,都只带走一丝微不足道的死气,并将其彻底湮灭。效率看似比之前慢了许多,但对灵魂本源的负担却骤减,而且效果出奇的好!那团灰败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意识层面)开始缩小、变淡!
叶问天心中涌起一股明悟,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新天地的大门。他对杀戮剑意的理解,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意由心生,心念转变,剑意亦可随之衍化!他的剑道,不再局限于单纯的毁灭,而是包容了守护,走向了更为广阔、更为深邃的领域!这便是剑心通明的雏形——明心见性,以心御剑,剑随心动!
就在他全心沉浸在这次至关重要的剑道感悟之际,一旁为他护法的苏凌薇,看着他沉静而专注的侧脸,心中亦是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她出身高贵,见识过太多所谓的天才,或骄狂不可一世,或阴鸷算计深沉,或虚伪道貌岸然。像叶问天这般,看似出身平凡(她尚不知其穿越来历),却拥有如此坚韧不拔的意志、卓绝超凡的天赋,更难得的是保有一颗赤诚之心与如山担当的男子,在她过往的生命中,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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