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妙法，女帝尤怜 第379章 疯言，故人来

万剑阁主峰之后，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黑色断崖。

断崖之下，便是【葬剑深渊】。

深渊入口，被一层浓郁如墨的黑色雾气笼罩，隐约可见其中有无数道凌厉的剑气，在纵横交错，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仅仅是站在入口，便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李玄一将叶尘与清璇送到入口处，便停下了脚步。

“先生，再往前，在下便不能陪同了。”

他将手中的黑色断剑令牌，郑重地交到了叶尘手中。

叶尘点了点头，接过令牌。

“有心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牵起清璇的手，便准备踏入那片黑雾之中。

“先生！”

李玄一忽然又开口，叫住了他。

叶尘回头。

只见李玄一的脸上，充满了挣扎与犹豫，最终，还是一咬牙，沉声开口。

“那位天机子前辈……他……”

“他比上次，更疯了。”

“先生若是见到他，还请……务必小心。”

“他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

叶尘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是吗？”

“我倒觉得……”

“有时候，疯子说的话，才最接近……真相。”

说罢，他不再停留，拉着清璇，一步，踏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

深渊之内，与外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没有光，没有声音。

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刺骨的冰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与腐朽的气息。

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一层厚厚的、由无数断剑碎片堆积而成的……剑骸。

“咔嚓……咔嚓……”

两人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清璇下意识地，握紧了叶尘的手。

在这里，她的神念被压制到了极限，几乎无法离体。

唯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只有身边这个男人掌心的温度。

叶尘的状态，同样不好。

这里的“魔染剑意”，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识海，试图引爆他体内那本就不稳定的【双魂排异】冲突。

若非有清璇的【万法道体】在一旁，不断地为他调和，恐怕他刚一进来，就会陷入巨大的麻烦。

两人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了第七层的入口。

黑暗的尽头，那熟悉的、贯穿天地的青铜锁链，再次出现在眼前。

而在那无数锁链的中央，那道伛偻的身影，依旧盘膝而坐。

天机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天机子缓缓抬起头。

他那张早已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的脸上，一双眼睛，浑浊不堪。

当他的目光，落在叶尘身上时，先是闪过一丝茫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但下一瞬，当他的目光，扫过叶尘眉心深处，感受到那道【天诛信标】所散发出的、不属于此界的衰败气息时——

他那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啊——！！！”

一声凄厉无比、充满了无尽恐惧的尖叫，从他喉咙深处撕裂而出！

“来了！它来了！”

“又是这个味道！又是这个味道！”

“逃！快逃啊！！！”

他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

“哗啦啦——！”

那贯穿他身体的数十根青铜锁链，被他挣得疯狂作响，爆发出刺目的符文光芒，将他死死地压制回去！

他疯了。

比上一次，疯得更加彻底！

上一次，他是因为“未来”而疯。

而这一次，他是因为叶尘身上，那来自“过去”的、与三百年前他所窥见的一模一样的恐怖气息，而产生了剧烈的应激反应！

清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模样吓得俏脸一白，下意识地向叶尘身后躲了躲。

叶尘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静静地看着状若癫狂的天机子，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天机子的耳中。

“前辈。”

“三百年前，你看到的，也是这个……‘味道’？”

听到叶尘的话，天机子的挣扎，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因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叶-尘，嘴唇哆嗦着，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血……好多血……”

“镜子……碎了……”

“船……黑色的船……来收尸了……”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但叶尘，却听懂了！

镜子碎了，指的必然是【阴阳轮回镜】！

黑色的船……

叶尘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渡海录】中，关于【归墟清道夫】的零星描述——

【……驾驭枯骨冥舟，穿行于归墟之中，收割一切异数……】

果然！

天机子当年窥探到的，就是【清道夫】降临的恐怖景象！

就在叶尘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天机子的目光，忽然，又落在了叶尘身旁的清璇身上。

他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孩童般的好奇所取代。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开始在自己那破烂的衣衫里，摸索起来。

许久，他掏出了一根……皱巴巴的、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搓成的……红线。

他举着那根红线，对着叶尘和清璇，露出了一个天真而又诡异的、孩童般的笑容。

他一边用那被锁链束缚的手，笨拙地想要将红线打个结，一边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线……拴住……”

“拴住了……就跑不掉了……”

“你……也拴住了……”

他说着，一根手指，指向了叶尘，另一根手指，又指向了清璇。

“她……是你的‘线’……”

“也是……它的‘线’……”

清璇听着这疯言疯语，一张俏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这个疯子……

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叶尘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天机子，看着他那双时而清明，时而浑浊的眼睛，许久，才缓缓开口。

“前辈。”

“晚辈此次前来，想向您……问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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