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的钝痛像带刺的藤蔓,缠得林悦意识发沉。她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浓密的槐树叶,阳光透过叶隙筛下来,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醒了?”
一个清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悦猛地转头,看到苏然正蹲在身边,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条,沾着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她额角的伤口。
“苏知青?”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
“别动,头上磕破了。”苏然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我刚才路过这片林子,就看到你滚下来了。”
林悦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身上的泥土和草屑沾了不少,藏在怀里的番茄摔烂了两个,黏糊糊地蹭在衣襟上。她想起自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我娘……她们没来追吗?”
“没看到人。”苏然摇摇头,把水壶递过来,“先喝点水,你脸色太差了。”
林悦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泉水滑过喉咙,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她这才想起,昏迷前似乎真的听到了苏然的声音——他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来后山?”
“知青点的柴火不够了,来砍点柴。”苏然指了指不远处靠在树上的斧头,“倒是你,怎么会从坡上滚下来?”
林悦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逃婚才从家里跑出来的,传出去又是一堆闲话。
苏然看出了她的窘迫,没再追问,只是把那块擦过伤口的布条扔进旁边的溪水里:“头上的伤不深,但最好还是回去擦点药。你家……方便吗?”
这话问到了林悦的痛处。回那个家?王秀莲指不定会怎么折腾她。可不回去,她一个姑娘家,又能去哪里?
“我……”她咬着唇,眼圈有些发红。穿越到这个年代,她以为凭着现代的见识和神秘空间,总能活出个人样,可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被当成商品买卖的命运。
苏然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微微一动。这姑娘看着倔强,其实藏着太多委屈。他想起昨天在镇上,她为自己出头时的果敢;想起今天在村口,她被王秀莲撕扯时的坚韧。这样的姑娘,不该被困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家里,更不该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要是不方便,就先去知青点坐坐吧。”苏然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我们那儿有备用的红药水,先处理一下伤口。”
林悦看着他伸出的手,干净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犹豫了几秒,她把手放了上去。苏然的掌心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轻轻一拉就把她拽了起来。
“谢谢。”她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
“不客气。”苏然松开手,拿起靠在树上的斧头,“走吧,知青点离这儿不远。”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间小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碎金。林悦跟在苏然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个萍水相逢的知青,竟然成了她在这个陌生年代里唯一的依靠。
知青点在村西头的山脚下,是几间简陋的土坯房,院子里堆着不少柴火,墙角还种着几株向日葵,开得正艳。
“进来吧。”苏然推开虚掩的木门,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屋里没人应声。苏然解释道:“其他人大概都下地了,今天轮到我休息。”
他把林悦领到东厢房,里面摆着两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几个板凳,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贴着一张《大众电影》的海报,画着刘晓庆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先坐会儿,我去拿药。”苏然转身出去,很快端着一个小药箱回来,里面放着红药水、棉签和纱布。
他让林悦坐在板凳上,自己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着红药水,涂抹在她额角的伤口上。
“有点疼,忍一下。”他的声音放得很柔。
林悦点点头,屏住呼吸。药水碰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被苏然轻轻按住了后脑勺。
“别动,快好了。”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发丝传过来,林悦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赶紧把头扭向一边,不敢看他。
苏然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专注地给她处理完伤口,又用纱布轻轻包好:“好了,别碰水,过两天就结痂了。”
“谢谢你。”林悦小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举手之劳。”苏然收拾好药箱,给她倒了杯热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回家吗?”
提到回家,林悦的眼神暗了下去:“我不知道。”
她总不能一直躲在知青点,王秀莲迟早会找来。可回去,就意味着要面对那门荒唐的婚事,她不甘心。
苏然看出了她的为难,想了想说:“要不……你先在这儿待着?等你娘气消了再说。知青点人多,她就算找来,也不好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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