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爷的笑容像蒙了层薄雾的铜镜,看着温和,却照不出真实的底色。林悦攥着苏然的袖口,指尖冰凉——照片上周大爷胸前那支金星钢笔她认得,原主的记忆里,那是县革委会干部的标配,寻常村民连见都见不到。
“周大爷,您买钉子呢?”苏然先回过神,声音里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目光却紧紧锁着周大爷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那双手能刨出最精巧的榫卯,也能……握住改变人命运的钢笔。
“是啊,家里的刨子松了,得修修。”周大爷晃了晃背篓里的小铁盒,钉子碰撞的脆响在空气里跳着,“你们咋还在这儿?不回村吗?”
“这就回。”林悦抢在苏然前头开口,她怕苏然再问下去会露馅。周大爷既然刻意隐瞒过去,必然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缘由,贸然戳破只会引火烧身。
三人并肩往村口走,一路无话。风卷着路边的尘土,迷得人眼睛发涩。林悦偷偷瞟着周大爷的侧脸,沟壑纵横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重量,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能看透人心。
快到村口时,周大爷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然:“小苏,你爹……还好吗?”
苏然的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林悦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您认识我父亲?”苏然的声音发哑,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大爷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块石子,在地上划着圈:“当年在县中学,我教过他木工课。那孩子聪明,手也巧,可惜……”他没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林悦和苏然都愣住了。周大爷是苏然父亲的老师?这未免也太巧了。
“您……”苏然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被周大爷打断。
“过去的事,不提了。”周大爷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李干事那档子事,你们别往心里去。张书记是个明事理的,会查清楚的。”他顿了顿,看向林悦,“丫头,你那个致富带头人的评选,好好准备,我看好你。”
说完,他背着背篓,慢悠悠地往村西头走,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林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他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苏然的声音还带着颤抖,“我只知道我父亲当年确实在县中学读过书,后来因为家庭成分问题被下放了……但他从没提过有个木工老师。”
更奇怪的是,周大爷明明认识他父亲,却在村里待了这么多年,从没跟苏家有过往来。这其中,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悦看着苏然,心里有些发慌。周大爷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搅乱了所有线索。他到底是敌是友?
“先不管他。”苏然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当务之急是你的评选。只要能拿到去县城的名额,很多事就能查清楚了。”
林悦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家,林悦刚把背篓放下,王秀莲就哭哭啼啼地扑了过来:“你还有脸回来!强子被抓了,都是你害的!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林悦侧身躲开,冷冷地说:“他是咎由自取,跟我没关系。”
“你还敢顶嘴!”王秀莲气得跳脚,“要不是你非要去公社告状,强子能被抓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娘,你别闹了。”林老实从屋里走出来,脸色憔悴,“强子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你再闹,只会让他罪加一等。”
“你就护着她吧!”王秀莲指着林老实的鼻子骂,“等强子判了刑,我看你怎么对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
林老实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烟。
林悦懒得看他们吵架,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她从空间里拿出几个番茄,仔细挑选着,打算明天带去公社,作为评选的样品。
空间里的番茄又成熟了一批,比之前的更大更红,还带着一股浓郁的果香。林悦相信,凭着这些番茄,一定能当选致富带头人。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林悦警惕地看向窗外,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墙根下。
又是黑影!
林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自从林娟被抓后,这还是第一次出现黑影。难道是林娟回来了?不可能,她还在公社接受调查。那会是谁?
林悦悄悄推开房门,看到林老实蹲在门槛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低声说:“别出去。”
“爹,你看到了?”林悦惊讶地问。
林老实点了点头,声音压得很低:“是张婆子。她刚才在你窗下徘徊了半天,不知道想干什么。”
张婆子?她来干什么?难道是想报复自己?
林悦的心沉了下去。张婆子跟李干事勾结,现在李干事被抓,她肯定怕自己把她供出来,说不定想对自己下黑手。
“我知道了。”林悦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屋。她关上门,心里却翻江倒海。张婆子的出现,绝不仅仅是为了报复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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