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脊山脉的寒风似乎永无止息,卷着冰晶,抽打着圣光疗养院那几栋孤零零的灰白色建筑。这片坐落在凛冬城东侧雪原上的建筑群,在深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微弱摇曳的烛光,如同墓园中飘忽的鬼火。低矮的围墙在积雪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与其说这里是抚慰伤痛之所,不如说更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囚笼。
子夜时分,风雪声掩盖了其他一切杂音。数十道身披厚实白色伪装的身影,如同雪原本身拥有了生命,正以惊人的耐心和技巧,悄无声息地匍匐接近。他们是“黎明之剑”的精锐,由莉娅娜亲自挑选和指挥。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透过风雪,冷静地观察着疗养院的每一个细节。她打了个一系列复杂而精准的手势,身后庞大的队伍立刻如同水银泻地般,分散成数个战斗小组,依据连日来反复推演的计划,向着各自的目标潜行而去。
两名最擅长隐匿和刺杀的霜狼战士,代号“雪影”和“冰爪”,如同真正的猫科动物,利用风向和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贴近围墙。他们甚至没有使用钩索,仅凭戴着特制手套的手指和包裹着毛皮的靴尖,就如履平地般翻过了结着冰凌的墙头。墙内,一名裹着厚重斗篷的守卫正靠着墙根打盹,脑袋一点一点,对死亡的临近毫无察觉。“雪影”如同幽灵般从他身后浮现,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中的骨质短匕精准而迅速地划过他的咽喉,只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切割声。守卫的身体软了下去,被轻轻放倒在雪地里。侧门的门闩被“冰爪”用浸油的细工具悄无声息地撬开,沉重的木门发出了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呻吟,向内敞开了一道缝隙。
队伍如同暗色的溪流,从这道缝隙中涌入,迅速融入疗养院内部更深的阴影中。
埃德里克并未跟随队伍潜入。他悬浮在疗养院外围约百米处的一片低空云层之下,背后的四翼完全收敛,仅以一丝微不可查的能量维持着悬浮。他将自身的气息与呼啸的风雪、与脚下冻土缓慢的脉动融为一体,仿佛成了自然环境的一部分。他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细致地扫描着整个疗养院区域。他的任务是最高级别的警戒和支援,既是莉娅娜她们行动的最后保障,也是防备教廷可能布下的任何陷阱,尤其是感知是否有强大的能量个体隐藏其中。肩头的烬同样安静,异色双瞳警惕地转动着,它的感知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埃德里克更为敏锐。
莉娅娜带领的主攻小队目标明确——位于中央的主楼,那里是行政中枢,也是存放着他们急需药品的核心药库所在地。行动初期顺利得令人意外。疗养院内部的守卫显然松懈惯了,他们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正门和几条主要通道上,对于这种针对“后方设施”的精密渗透缺乏足够的警惕和预案。偶尔遇到的巡逻队,也被埋伏在拐角或天花板阴影处的战士迅速而无声地解决。
主楼厚重的橡木门被轻易突破。内部走廊空旷而安静,只有墙壁上象征圣光的浮雕在偶尔闪烁的应急魔法灯下投下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太协调的**气息。莉娅娜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脚步并未停歇。
药库位于主楼底层最深处,一扇包着铁皮的厚重木门挡住了去路。门上没有复杂的锁具,只有一个简单的插销,但这反常的简单反而让莉娅娜更加警惕。她示意队员们散开警戒,亲自上前,缓缓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看到的人都瞬间窒息。
药库空间很大,靠墙的木架上确实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瓶罐、草药包和绷带,这正是他们急需的物资。然而,与这些救人物资形成骇人对比的,是药库中央区域的景象——那里立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铁笼,每一个里面都蜷缩着一个人影。
他们几乎不能称之为“人”了。衣衫褴褛无法蔽体,露出的皮肤是病态的灰白色,骨瘦如柴,肋骨清晰可见。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们身上布满了各种新旧交错的伤口、缝合痕迹,以及一些不断渗出黄绿色脓液的、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的诡异肉瘤。他们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只有深入骨髓的麻木和绝望,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只剩下这具饱受摧残的躯壳。空气中那股怪异的**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点,混合着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感。
“圣母在上……”一名跟随莉娅娜进来的、原霜刃卫士出身的战士忍不住低声惊呼,下意识地在胸前划了个祈祷的手势,尽管他早已背离了圣光。
莉娅娜强压下胃里的翻腾和涌起的怒火,她的目光迅速扫过药库。墙壁上挂着的不是圣像,而是一幅幅描绘着精细解剖图和能量回路的手绘图纸,上面用冰冷的学术笔触标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标题:“逆光之力耐受性极限测试 - 样本七号”、“焚冰者血脉因子活性激发与排斥反应记录”、“高浓度圣光灌注对异种能量载体器官的破坏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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