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圣之血 第74章 归途的重量

冰喉隘口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寒风卷挟着焦糊与血腥的气味，掠过满目疮痍的战场。霜狼战士们沉默地打扫着战场，收敛同伴的遗体，拾取尚能使用的武器。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隘口狭窄的地形虽然利于防守，但也让冲锋在前的勇士们承受了最大的伤亡。赫克托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燃烧的火焰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他看着悬浮于空、正缓缓收敛四翼光芒的埃德里克，目光中充满了近乎图腾崇拜般的狂热。

埃德里克降落在地，脚踩在混合着冰屑、焦土与暗红血渍的地面上。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并非完全源于力量的消耗，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沉重。那融合冰火的一击，威力超乎他的预期，也超乎他内心的预估。毁灭与创造的力量在指尖奔涌，决定生死的感觉，带来的是权力感，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他走到赫克托身边，一丝精纯的、蕴含着生机的苍蓝能量从他指尖流出，融入赫克托的伤口。族长闷哼一声，感觉到伤口传来一阵清凉酥麻，疼痛大为缓解。

“还能走吗？”埃德里克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赫克托咧嘴，露出染血的牙齿：“这点小伤，死不了！冰霜之引，你刚才……太厉害了！萨鲁曼那老狗吓得屁滚尿流！”他挥舞着没受伤的手臂，试图重现当时的震撼场面。

埃德里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抬下去的阵亡战士遗体，那些年轻或不再年轻的面孔永远凝固在战斗的最后一刻。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失去。这份重量，远比掌控力量更让他感到窒息。

“清理完毕，尽快撤离。”埃德里克下令，“萨鲁曼只是暂时退却，他不会甘心失败。”

队伍带着胜利的荣耀与失去同伴的悲伤，沉默而迅速地撤出了冰喉隘口，再次隐入裂脊山脉茫茫的雪林之中。

……

数日后，狼穴。

当埃德里克和赫克托带着疲惫但士气高昂的队伍返回时，莉娅娜和她的小队，以及那个从海崖哨站救出的老航海士，已经先一步抵达了。

主洞穴内，气氛热烈而复杂。幸存战士们与留守的族人团聚，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了些许悲伤。缴获自海崖哨站的物资被堆放在角落，虽然不算极其丰厚，但对于资源匮乏的他们来说，已是雪中送炭。

莉娅娜第一时间向埃德里克汇报了永冻海之行的详细经过，重点描述了“血瞳”的战斗方式、其首领疤脸的状态，以及最后救下的这位神秘老者。

埃德里克静静地听着，当听到疤脸在复仇后的反应，以及那句“还算满意”的评价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当听到老航海士提及“海潮之歌”号和北方冰海的秘密时，他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他走到那位靠在石壁旁休息的老者面前。老者经过几天的休养和简单治疗，气色好了不少，那双深陷的眼睛依旧清明，带着历经风霜的沧桑和智慧。

“老先生，我是埃德里克。”埃德里克语气平和。

老者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埃德里克，尤其是他看似普通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以及那只安静蹲在他肩头、异色瞳孔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小兽（烬）。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探究，有犹豫，也有一丝……希望。

“年轻人……不，阁下。”老者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平稳了许多，“感谢您的部下救命之恩。老朽名叫亚伯拉罕，如她所言，曾是‘海潮之歌’号的航海士。”

“亚伯拉罕先生，”埃德里克在他对面坐下，“您提到的，教廷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是什么？”

亚伯拉罕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权衡，最终，他低声道：“‘海潮之歌’并非遭遇普通海难。我们……在极北的未冻海边缘，靠近‘沉寂冰盖’的地方，发现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遗迹碎片，以及……一些被冻结在冰川深处的、形态诡异的黑色晶体。”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恐惧：“我们带回了一小块样本。但消息不知如何泄露，教廷的人很快找上门来，收缴了一切，然后……船就出事了。我被秘密关押，辗转送到了海崖哨站。他们反复拷问我们发现的具体坐标和……那些黑色晶体的细节。”

“遗迹？黑色晶体？”埃德里克眉头微蹙，他本能地感觉到，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或许与北境的历史，甚至与焚冰者、与结界都有着某种关联。教廷如此紧张，不惜杀人灭口，这东西绝对非同小可。

“你还记得大概的方位吗？”埃德里克追问。

亚伯拉罕摇了摇头，苦笑道：“那片海域环境极端，磁场混乱，海图几乎无效，只能依靠星象和洋流大致判断。没有精确的航海日志和仪器，很难再次定位。而且……”他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那里……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有什么极其古老和可怕的东西在沉睡。”

埃德里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感谢您告知这些，亚伯拉罕先生。请您先安心在这里休养。”

他站起身，心中思绪翻腾。冰喉隘口的胜利，只是暂时击退了萨鲁曼的锋芒；海崖哨站的行动，拉拢了危险的“血瞳”，救回了可能的关键人物；而亚伯拉罕带来的信息，则指向了更遥远、更深邃的谜团。

北境的局势，如同一盘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他手握的力量在增长，盟友在增加，但面对的敌人和未知，也变得更加庞大和诡异。

他走到洞穴入口，望着外面永恒的风雪。肩头的烬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传来一丝温暖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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