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圣之血 第138章 以退为进

遇袭后的别馆，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王室护卫的“协助”守卫，在莉娅娜和北境战士们眼中，与监视无异。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血腥味与一种无声的紧张。

埃德里克却显得异常平静。她拒绝了阿尔方斯王子让她移居更安全处的提议，也并未对城防军姗姗来迟的“调查”发表任何评论。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他们在试探。”早餐时，埃德里克对莉娅娜和奥托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试探我们的底线，试探王子殿下的反应，也试探我……还剩多少力量。”她轻轻放下银勺，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体内那熟悉的滞涩感再次隐隐浮现。

“我们需要反击！”莉娅娜眼中寒芒未消，“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如何反击？”奥托行者慢悠悠地品着红茶，“指责某位元老？还是冲进圣殿骑士团要个说法？我们没有证据，只会显得气急败坏，落入下乘。”

埃德里克点了点头：“奥托大师说得对。愤怒和直接的对抗，是弱者才会选择的道路。”她目光深邃，望向窗外王都熙熙攘攘的街道，“他们希望我恐惧，希望我龟缩不出，或者希望我愤怒失控。我偏不。”

她站起身，对莉娅娜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今日去拜访御前首相，莫尔森公爵。”

这个决定让莉娅娜和奥托都略显意外。莫尔森公爵在御前会议上态度中立，甚至略带审视，并非明确的盟友。

“首领，这是为何？”莉娅娜不解。

“表达感谢。”埃德里克解释道，“感谢他在御前会议上秉持公义，未让无端指控成立。同时，表达我们对王国律法的尊重，以及对查明昨夜袭击事件的……期待。”她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走出这别馆，让某些人看到，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镇定。”

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姿态。不抱怨，不示弱，而是以符合礼仪和逻辑的行动，向整个王都宣告她的存在与从容。

片刻后，埃德里克的车驾在部分北境护卫和王室护卫的共同“护送”下，驶向了首相府。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

首相府邸不如王室别馆奢华，却更显厚重威严。莫尔森公爵在书房接待了埃德里克，态度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官方做派。

“埃德里克首领受惊了。”公爵声音平稳，“王都治安一向良好，发生此等恶**件，实在是令人遗憾。城防军和治安官必会全力调查。”

埃德里克微微欠身：“有劳公爵大人费心。我相信在王国的核心，正义必能得到伸张。我此次前来，主要是感谢大人在御前会议上的公允。北境渴望的是秩序与发展，而非混乱与仇杀。”

她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怀疑对象，只是表达了信任王国机构的态度。这让原本准备应对质疑的莫尔森公爵，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苍白，略显疲惫，但眼神清澈而坚定，言语滴水不漏。

“维护王国稳定，是首相的职责。”莫尔森公爵缓缓道，“北境的和平，确实符合王国的利益。盟约之事，元老院已在讨论。”

双方进行了一番毫无营养却又必不可少的官方辞令交流。临走时，埃德里克仿佛不经意地提起：“听闻王都的皇家图书馆藏书浩瀚，尤其对古代历史和奇异病症颇有研究。我身体此前在北境落下的旧伤一直未愈，不知可否凭殿下手令，前往查阅一些典籍，或许对康复有益？”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莫尔森公爵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只是表示会按程序安排。

离开首相府，埃德里克并未直接返回别馆，而是绕道前往了王都最大的市集。她在几个售卖草药和矿石的摊位前驻足，与商人交谈，甚至还购买了几样北境罕见的普通药材。

她的身影出现在王都的公共场所，神态自若，仿佛昨夜的刺杀从未发生。这一举动，通过无数双眼睛，传递到了王都各个角落。

回到别馆后，莉娅娜低声道：“首领，我们被更多人盯上了。圣殿骑士团的，几个元老家族的，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

“让他们看。”埃德里克淡淡道，“看得越多，有些人反而越不敢轻易动手。我们现在是焦点，任何一点意外，都会引来十倍百倍的审视。”她接过奥托行者递来的一杯特制的、能稍微安抚“锈蚀”的药茶，继续道：“而且，我们不是毫无收获。”

她看向奥托：“大师，在市集上，你可有感应？”

奥托行者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在你靠近那几个摊位时，老朽确实感觉到你体内的‘锈蚀’之力，有过极其细微的波动。虽然微弱，但可以肯定，王都内，存在与那‘噬魔铁矿’或其衍生物相关的东西。只是人流杂乱，无法准确定位。”

埃德里克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果然，线索就在王都。

“莉娅娜，让我们的人，重点留意王都内与矿业、炼金、稀有材料相关的所有人员和场所。尤其是那些背景深厚，或者与圣殿骑士团、保守派元老有联系的。”

“明白！”

当夜，别馆风平浪静。

第二天，阿尔方斯王子来访，他带来了皇家图书馆的通行凭证，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昨夜刺杀之事，虽然查无实据，但父王已然不悦。”王子殿下语气严肃，“他默许了我增派护卫，也同意了你查阅图书馆的请求。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但圣殿骑士团和瓦卢斯元老那边，动作也不会停。他们正在试图推动一场‘公开听证’，想利用民众的舆论向你施压。”

埃德里克接过通行凭证，神色不变：“多谢殿下。公开听证，未必是坏事。”

阿尔方斯挑眉：“哦？”

“躲在暗处的敌人最难防备。”埃德里克平静道，“既然他们想把我放在阳光下烤，那我便让他们看个清楚。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关键在于，我们能否在阳光下，拿出比他们更有力的‘东西’。”

她需要时间在图书馆寻找线索，也需要时间让莉娅娜的调查网铺开。公开听证，或许正是一个打破僵局，将暗处的敌人逼到明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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