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点——红星厂保卫科那间相对完好的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焦糊味和浓重的烟味,凝滞得如同冻住的铅块。林晚星裹着染尘带血的军大衣,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专注,如同绷紧的弓弦。**陆砚川昏迷前死死盯住素描上那只微握左手、尤其是小指位置时那骇然惊疑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刻在她心头,比背上的擦伤更痛。那眼神传递的信息太沉重——这个颈侧带着黑痣的敌人,其秘密远不止于“二叔”的走狗。**
“老鹰”——国安行动组负责人,目光锐利如真正的鹰隼——坐在主位,面前摊着张磊刚刚完成并影印分发的嫌疑人背影素描。那颗颈侧的绿豆大黑痣,在惨白灯光下像一只不祥之眼。
“林晚星同志,”老鹰的声音沉稳有力,“关于那个背影,特别是**左手小指**,再想想。任何细节,光线、角度、异常感,都可能撕开突破口。”**他指尖重重敲在素描那只垂落的左手上,尤其是被铅笔模糊处理的小指区域。** 那模糊的线条下,仿佛隐藏着吞噬一切的漩涡。
林晚星闭眼,强迫自己回到爆炸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黑暗中,佝偻的背影在通风口弯腰动作……颈侧黑痣清晰……左手……“太模糊了,”她挫败地摇头,声音沙哑,“侧身,光线暗,距离远……左手自然微握垂着……但小指……”她努力捕捉那瞬间的异样感,“好像特别短?或者……僵硬?不协调?像是……裹着什么?或者……受过重伤?” 印象飘忽,远不如黑痣深刻,但那点怪异感此刻被无限放大,与陆砚川那骇然的眼神重叠,让她心头发寒。
老鹰的目光转向角落。李为民瘫在椅子上,被两名国安死死按住,头发散乱,眼神涣散空洞,嘴唇神经质地翕动,反复念叨着“不是我……二房……二房……” ,深陷在巨大的恐惧漩涡中。
“李为民!”老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李为民浑身剧颤,涣散的目光惊恐聚焦。
“看清楚!”老鹰将一张素描复印件狠狠拍在李为民面前的桌上,铅笔勾勒的黑痣触目惊心!“这个人!颈侧黑痣!陆振邦的人!是不是他指使你干的?!说!爆炸前,他在通风口塞了什么?!做了什么?!”
“黑痣……黑痣……”李为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颗痣上,仿佛看到索命恶鬼。瞳孔因极致恐惧骤缩,身体筛糠般抖起来,脸色由死灰转为濒死的青紫。他猛地摇头,幅度之大几乎扭断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他指着素描,又指向林晚星,嘴唇剧烈颤抖,最终,所有压抑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溃堤洪水,冲垮最后理智!
“啊——!!!” 凄厉变调的尖叫撕裂凝滞的空气!
“是他!是二房!是他们逼我!他们要毁了‘星火’!要陆砚川死!” 李为民如同疯兽弹起,涕泪横流,不顾看守阻拦,挥舞手臂嘶吼:“通风口!他塞了东西!**引爆器!是引爆器!还有……还有……79!79!**” 最后两个数字,他**几乎用尽生命嘶喊**,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随即彻底瘫软晕厥。
“79?!”老鹰眼神一凛,冰冷的问号悬在众人心头。地点?代号?
林晚星的心因“引爆器”而揪紧!通风口!那个弯腰塞东西的画面清晰重现!就在这时,陈师傅推门而入,脸色凝重如铁,手中紧握一个用干净白布小心包裹的物件。“首长,”他对老鹰点头,目光扫过林晚星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林同志,你要找的东西,技术组在核心区废墟、一个压塌的金属柜下挖出来了。”他小心翼翼揭开白布。
里面,赫然是那枚被烧灼得漆黑、严重变形,但核心结构奇迹般保存的——**青铜齿轮残件!** 拳头大小,覆盖着烟炱和冷却的金属瘤,边缘扭曲,齿牙残缺,却顽强保留着古老精巧的形态。浓烈的焦糊与金属气息弥漫。
林晚星的心跳骤然失序!就是它!
“就为这个?”老鹰审视着焦黑的金属疙瘩。
“对!”林晚星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迅速从军大衣内侧掏出同样用布包着、被她护在怀里带出来的小笔记本和短铅笔。笔记本封面焦黄卷曲,内页完好。“陈师傅,清水!软布!镊子!快!”她语速飞快,目光锁定齿轮。
东西备齐。在众人疑惑目光下,林晚星深吸气,用镊子夹起齿轮残件,浸入清水。她动作轻柔至极,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用软布沾水,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擦拭厚重烟垢。焦黑污垢随水流褪去,露出深暗青黑色的氧化金属本体,细密复杂的齿牙显现。
随着污垢清理,齿轮表面那些曾被林晚星在爆炸前惊鸿一瞥捕捉到的、绝非自然磨损的奇特刻痕——**深深浅浅、杂乱无章分布在特定几个齿牙侧面的微小印记**——终于清晰地、诡异地暴露在灯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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