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寺山坡上的风带着刺骨的凉,小雨的体温还残留在掌心,眩晕就猛地袭来。眼前的寺庙、星空、远处的城市轮廓开始扭曲、旋转,像被揉碎的油画,最后归于一片刺眼的白。
再次睁眼时,我坐在熟悉的办公桌前,窗外的雨还在下,和晕倒前一模一样。键盘上还留着半杯凉透的咖啡,屏幕上的项目报告停在我晕倒前修改的那一页,而小雨正站在身后,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桶,眼底的红血丝比记忆里更重。
“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这是第三次热的粥,你再不吃就彻底凉了。”
我愣住了,伸手去碰她的手,温热的触感真实得不像话。“小雨,我……” 我想说那个漫长的梦,想说梦境里的繁华与荒芜,想说我有多害怕失去她,喉咙却像被堵住,只剩哽咽。
“我知道你累。” 她没追问,只是打开保温桶,里面是我爱吃的皮蛋瘦肉粥,葱花撒得均匀,“但你不能拿命开玩笑。” 她的手腕上贴着一块创可贴,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痕,“刚才扶你去沙发时,不小心被办公桌角划到的,不碍事。”
就是这道小小的伤口,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梦境里那个泡沫般消散的身影,和眼前这个为我熬夜、为我受伤的小雨重叠,愧疚瞬间淹没了我。我想起梦境里坐拥亿万财富却找不到她的恐慌,想起现实中我一次次忽视她的付出,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对不起,小雨,对不起我总让你等,对不起我从来没好好关心过你。”
她愣住了,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自己的眼眶也红了:“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抓住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就回到那个冰冷的梦境,“梦里我有了所有想要的钱和地位,却找不到你,找不到爸妈,找不到任何在乎的人。那个世界很完美,却比地狱还冷。”
话音刚落,眩晕再次袭来,眼前的办公室开始扭曲、消散。
下一秒,我站在了那家熟悉的小餐厅 —— 我和小雨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两盘菜,都是她爱吃的,而她坐在对面,穿着刚毕业时的白裙子,眼里闪着羞涩的光。
“怎么发呆?” 她笑着推了推我的胳膊,“你刚才紧张得手心都出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我看着她年轻的脸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口袋里只有刚发的实习工资,却想给她最好的约会。而后来,我赚了更多的钱,却再也没好好陪她吃过一顿完整的饭。“那时候,你是不是攒了很久的钱,才请我来这里?” 我声音沙哑。
她愣住了,随即笑了:“你怎么知道?那时候实习工资低,省了一个月呢。” 她顿了顿,眼神暗了暗,“不过后来你忙起来,我们就再也没来过了。”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想起梦境里那些错过的瞬间,想起现实中那些被我忽视的细节,胸口一阵刺痛。“对不起,小雨,” 我抓住她的手,“以后我们常来,好不好?我陪你吃遍所有你爱吃的东西。”
她刚要说话,眩晕再次袭来,眼前的餐厅渐渐模糊。
再次睁眼,是老家的院子。夕阳西下,母亲正在灶台前忙活,锅里飘出红烧肉的香味,父亲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我的照片,头发比我记忆里白了大半,背也更驼了。他的手边放着一个药盒,上面的药名我认得 —— 治疗心脏病的。
“爸!” 我冲过去,声音带着颤抖。
父亲转过身,看到我时眼里满是惊喜,下意识地把药盒藏到身后:“儿子,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妈,爸的心脏怎么了?” 我没回答,径直看向母亲。
母亲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还不是上次摔倒后落下的毛病,医生说要静养,他偏不听,总说地里的活不能荒。” 她擦了擦手,眼圈红了,“我们不想告诉你,怕你分心,你工作已经够忙了。”
我看着父亲藏在身后的药盒,看着他鬓角的白发,想起梦境里找不到他们的恐慌,想起现实中我连他们生病都不知道,眼泪掉得更凶了。“爸,妈,对不起,我太不孝了。” 我抱住他们,感受着他们单薄的肩膀,“以后我常回来,我陪你们去体检,我陪你们种地,我再也不让你们一个人了。”
母亲拍着我的背,哭着说:“傻孩子,我们不怪你,你好好的就行。”
眩晕再次袭来,这一次,我站在了公司的会议室。张磊、刘工他们围坐在桌前,脸上满是焦虑,桌上的项目方案被画得密密麻麻,是我晕倒前没完成的那个紧急项目。
“陈经理,你可来了!” 张磊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客户那边催得紧,这个技术瓶颈我们卡了三天了。”
刘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晕倒后,我们硬扛了三天,还是没头绪。你身体刚好,要是撑不住,我们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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