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棺材”碾过埋葬无名尸骨的灰烬,
引擎的嘶吼在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孤独。
车厢内弥漫着劣质烟草、血腥、
汗臭和一种压抑的沉默。
刀疤刘那番血淋淋的“炮灰论”如同沉重的铅块,
压在每个人心头。
龙渊闭着眼,胸口荆棘符文的裂痕在微弱灵能的滋养下艰难弥合,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被智慧之水侵蚀后的隐痛。
怀里那块粗糙的星月石贴着皮肤,
传来微弱冰凉的星穹神性碎片,
此刻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讽刺。
姜不辣罕见地没有聒噪,
抱着膝盖缩在副驾驶,
青铜护目镜的镜片黯淡无光,
琥珀色的眼睛望着车窗外铅灰色的、
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死寂大地,
小脸绷得紧紧的。
炮灰…这两个字像毒刺,
扎破了考古狂人惯有的没心没肺。
夜幕,像极了巨大的、浸透墨汁的幕布,
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
荒原的夜晚更加危险,
辐射尘在低温下活性增强,
空气中弥漫的微弱神性能量场也变得躁动不安,
此时此刻似无形的毒蛇潜伏在黑暗中。
车队在一片相对背风、
由几块巨大黑色风化岩构成的天然屏障后停下休整。
没有篝火,只有几盏用最低功率运行的冷光灯,
散发着惨淡的幽绿光芒,
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佣兵们沉默地啃着冰冷的压缩口粮,
轮流警戒。
阿大阿二也收敛了嬉笑,
缩在角落里,眼神闪烁不定。
铁山如同真正的山岩,
抱着塔盾坐在物资车旁,
呼吸悠长。
毒蛇抱着他的长枪,
身影几乎融入岩石的阴影,
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反射出冷光灯的微芒。
刀疤刘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
闭着眼,胸口那道狰狞的圣焰旧疤在幽绿灯光下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
龙渊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
默默运转着灵能,
试图安抚体内几股因情绪波动而隐隐躁动的震荡之力。
他需要恢复,需要力量。
炮灰?他不认命!
但陈老的网,父亲的伤,
荒原的险…每一个都是一座座大山。
就在他心神沉入体内,
与荆棘符文的灼痛和震荡之力的狂暴艰难角力时——
一股冰冷刺骨、如同毒蛇信子舔舐后颈的寒意,
毫无征兆地、冰锥般狠狠刺入他的脊椎!
杀意! 不!这次不是纯粹的杀意!
而是一种更加复杂、冰冷、
带着审视和…
一丝极淡警告意味的气息!熟悉又危险!
龙渊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心脏如同被攥住!
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
几乎同时! 呼!
一道比夜色更幽暗、更模糊的影子,
化成没有实质的烟雾,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不到三米的岩石阴影边缘!
距离之近,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
硝烟和某种冰冷蛇类腥气的独特味道!
夜莺!
那标志性的半张面具在幽绿冷光灯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优美而冷冽。
一双幽绿色的竖瞳,
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就似深潭中的两点鬼火,
毫无情感地锁定着他。
“卧…”
姜不辣也察觉到了,
吓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手已经摸向了藏在靴筒里的短匕,
却被龙渊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夜莺没有说话。
她只是抬起一只包裹在黑色紧身作战服里、
线条玲珑却充满爆发力的手臂,
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优雅。
嗖! 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
表面布满细密能量纹路的金属隔离盒,
宛如被无形的手托着,
稳稳地、无声地飞向龙渊,
落在他脚边的灰烬里,
没有溅起一丝尘埃。
“上次的‘回礼’。”
夜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
冰冷、沙哑、毫无起伏,
听起来像金属摩擦。
她的竖瞳扫过龙渊胸口衣服下隐约透出的、
布满裂痕的古铜色荆棘符文,
又瞥了一眼旁边如临大敌的姜不辣和她怀里抱着的玉简,
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龙渊强压下瞬间翻腾的气血和皮肤下荆棘石肤的预警嗡鸣,
没有去碰那个盒子,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夜莺那双幽绿的竖瞳:
“什么意思?”
夜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幽绿的竖瞳转向荒原东北方那片被深沉夜色和厚重辐射尘笼罩的方向。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寒意:
“荒原深处…有‘狮子’的气息。
很浓…很躁。”
她顿了顿,似毒蛇吐出最后的信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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