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指尖的传讯符还没散尽银光,银芒像被狂风吹拂的烛火般剧烈晃动,阿瑶带血的虚影突然扭曲变形。青丘圣泉方向传来刺耳的晶力爆裂声,像是巨石砸破琉璃,“林砚!镇妖司带了晶力炮!足足三门!圣泉屏障快破了——”阿瑶的声音被更剧烈的震动掐断,虚影化作点点绿光四散,只留下半块沾着紫黑晶渣的雪白狐毛,轻飘飘落在符纸上。林砚指尖一颤,下意识将狐毛攥紧,指节捏得泛白。
“该死!”林砚低骂一声,胸腔里的怒火刚燃起,腕间的晶主残纹就像被点燃的引线,紫黑色纹路顺着小臂飞速蔓延,爬过手肘时,钻心的灼痛让他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狐九几乎是扑着撞过来,六条蓬松的白尾瞬间绷成拉满的弓弦,尾尖渗出的灵泉露像珍珠般滴落,刚碰到晶纹就冒起青烟,青烟中裹着细微的晶力尖叫:“林砚大哥!别激动!晶主在借你的怒气催发残纹!你越急,它越活跃!”
“急不得。”泰山娘娘的声音从供桌后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素手轻扬时,宽大的道袍袖摆划出优美的弧线,腕间一串古玉手串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羊脂玉如意在空中划出半圆,淡金流光像融化的金水般顺着供桌边缘的地脉纹路漫开,在地面铺成半透明的暖纱,稳稳裹住林砚的小臂。晶纹的灼痛感瞬间减轻,紫黑色纹路像遇到烈日的冰雪,慢慢缩回腕间。“镇妖司那伙人是借了晶主的力,但青丘圣泉有狐族历代灵力加持,一时半会儿破不了。”娘娘走到林砚面前,眉眼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倒是你这残纹,再拖三个月就会渗进魂核,到时候就算是地脉本源也救不了你。”
林砚抬头时,正对上娘娘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仿佛装着整座泰山的兴衰。她掌心托着团跳动的金芒,金芒中清晰浮现出泰山的立体轮廓,山间的溪流、古柏甚至祠前的石阶都栩栩如生,金色的地脉像跳动的血管,从山巅的星河台一直延伸到山脚的村落。“泰山乃天下地脉之祖,我守此山一千三百年,见过七朝更替,最懂地脉本源的力量。”娘娘玉如意轻点供桌,“咔嗒”一声轻响,刻满繁复纹路的地脉石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块墨玉,玉质温润,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土黄色光晕,“这是地脉之心的碎片,能引动泰山最纯的本源之力,再加上你胸口的人符碎片,一攻一守,刚好能把残纹逼出来。”
狐九赶紧小心翼翼地扶着林砚的胳膊,将他按坐在蒲团上,还不忘顺手拍了拍他沾着灰尘的衣摆。即墨抱着半人高的青铜香炉快步跑过来,香炉耳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他将香炉围在蒲团四周,形成个小小的护阵,压低声音嘀咕:“我听清玄长老说,娘娘当年在蝗灾时,就站在这祠门口挥了挥玉如意,泰山周边百里的蝗虫全化作黑烟了;还有次矿使强征灵晶,把山脚的地脉挖得冒血,娘娘袖袍一甩,那些人的锄头铁铲全碎成齑粉,吓得矿使当场尿了裤子。”话刚说完,供桌旁悬浮的古籍突然“哗啦啦”整齐翻页,书页上的淡金色灵纹飘离纸面,像群好奇的萤火虫绕着林砚转了三圈,灵纹掠过皮肤时带着轻微的痒意,像是在为他打气。
娘娘将地脉之心碎片轻轻按在林砚胸口时,指尖带着地脉的微凉触感,玉如意抵在眉心的瞬间,一股清冽的灵气顺着眉心钻了进去。“凝神,跟着我的气走,别抗拒。”她的声音像山涧清泉流过青石,又带着地脉深处的厚重回响,在祠堂内盘旋不散,“地脉承天,人符应命,残纹离体,万邪不侵——”随着咒语落下,金芒顺着眉心钻进体内,林砚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暖透了,像是泡在温泉里,胸口的人符碎片突然滚烫,化作条半尺长的金色小蛇,蛇鳞上刻着和地脉纹路相同的符纹,顺着经脉游向腕间。
紫黑色的晶纹像活物般剧烈扭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尖刺,每动一下,林砚的经脉就像被针扎般疼,他死死咬住下唇,没让痛呼出声,指节攥得发白,连指甲都嵌进了掌心。恍惚间,眼前浮现出地脉记忆构成的幻境:泰山脚下的村庄闹蝗灾,绿油油的庄稼被啃得只剩枯黄的秸秆,村民们抱着饿死的孩子跪在祠前哭求,娘娘站在山巅,玉如意轻挥,成千上万只蝗虫就化作黑烟散去;还有一次,官吏带着打手强征灵晶,铁镐挖得地脉冒血,娘娘从祠内走出,袖袍轻轻一甩,那些人的工具全碎成齑粉,官吏们吓得趴在地上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最清晰的是百年前,晶主带着晶奴攻山,娘娘站在星河台,以泰山镇岳阵挡住百万晶奴,玉如意金光暴涨时,连天空都被染成了金色。
“这是地脉记下的往事,也是我守山的意义。”娘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感慨,“我守的不是山,是这方水土的生机,是百姓和精怪的安宁。晶主残纹靠怨气和负面情绪滋养,你要记住,比晶力更强的是守护之心,是你想护着阿瑶、护着青丘的念头。”话音刚落,金色小蛇猛地收紧身体,像把锋利的钳子,将紫黑色残纹从腕间经脉里硬生生扯出,残纹化作一团尖叫的黑雾。娘娘玉如意向前一点,黑雾被精准吸进如意的云纹里,只听“滋啦”一声,就彻底消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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