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将刚刚落脚不过半日的京郊小院浸染得一片沉寂。欧阳菲菲却猛地从简陋的床铺上坐起,心口怦怦直跳,梦中那柄缠绕着幽碧光华的碧云剑被一只戴着东厂番子标志性尖帽的大手攫取、坠入无尽深渊的景象,依旧清晰得骇人。她披衣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中,罗子建正靠墙假寐,闻声立刻警醒地望来,眼中毫无睡意。
“我做噩梦了,”欧阳菲菲压低声音,夜风拂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感觉很不好的预感,吴老二夺剑,恐怕不只是为了讨好上官那么简单。”
罗子建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投向北京城方向那庞大得令人窒息的轮廓阴影,低声道:“我也有同感。这京城,像一张正在慢慢收拢的网。”
次日清晨,一场细雨不期而至,为深秋的北京城平添了几分阴冷与泥泞。四人小组经过简单易容,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向着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城进发。越靠近内城,气氛越发凝重。巡逻的兵丁明显增多,东厂番子那特有的阴鸷眼神,在人群中扫视,如同毒蛇吐信。
“看那边,”张一斌用眼神示意正阳门方向,“盘查变得极其严格,不仅看路引,还对携带的物品,尤其是铁器,搜查得格外仔细。”
陈文昌扶了扶头上遮脸的斗笠,轻声道:“他们在防着什么,或者说,在找着什么。是针对我们,还是因为这迁都前夕,本就风声鹤唳?”
按照昨晚商定的计划,他们需要实地勘察紫禁城外围的防御布局、卫兵换岗规律,并寻找可能的内应线索。首要目标,是人流量最大、信息最混杂的正阳门大街。
雨水沿着瓦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街道两侧,店铺已然林立,叫卖声不绝,但在这片繁华之下,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欧阳菲菲假意在一个书画摊前流连,耳朵却捕捉着周遭的每一句交谈。几个看似闲汉的人,目光却总有意无意地瞟向城门口的方向;茶棚里,有商人模样的在低声抱怨货物被卡了好几天,疑似东厂插手。
“不对劲,”欧阳菲菲退回三人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普通的城门戒备,不会引来这么多‘暗桩’。东厂似乎在布一个局,就等着什么人往里钻。”
罗子建眉头紧锁:“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
“未必,”陈文昌沉吟道,“或许是他们惯常的敲山震虎,也可能……夺剑本身,就是这局的一部分。”
为了获取更直观的信息,他们决定冒险靠近一些。陈文昌凭借对古代建筑结构的理解,带着三人绕到正阳门侧后方一段相对僻静的城墙下,这里能看到护城河与城墙垛口的细节。
“看那些垛口后的阴影,”陈文昌指着上方,“人影晃动频率高于正常巡逻,是暗哨。而且,你们注意城墙砖石的色泽和磨损,那段,”他指向偏西的一处,“相对较新,可能是后期修补过,或许意味着那里结构相对薄弱,或者……曾经有过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将手伸向怀中,那里贴身藏着他从不离身的“法宝”——一部太阳能充电的军用级别三防手机。他快速而隐蔽地对着城墙和远处的宫阙轮廓拍了几张照片,希望能通过放大细节,发现图纸上看不出的玄机。
就在他刚按下快门,将手机收回的瞬间,一旁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你们几个!鬼鬼祟祟在那里做什么?!”
一名东厂小头目带着四五名番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了他们。显然,他们在此处逗留观察的行为,引起了怀疑。
空气瞬间凝固。
张一斌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将欧阳菲菲和陈文昌挡在身后,全身肌肉绷紧,进入了临战状态。罗子建则迅速扫视退路,发现身后也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两名番子堵住。
“官爷恕罪,”欧阳菲菲反应极快,立刻换上惶恐的市井小民表情,屈膝行礼,“小女子和兄长们是南方来的,初次到京,见这城墙巍峨,忍不住多看几眼,惊扰了各位官爷,实在罪过。”她一口略带吴侬软语的官话,听起来倒是颇为可信。
那东厂小头目冷哼一声,目光在四人身上逡巡:“看城墙?我看你们是在画城墙吧!刚才他怀里揣的是什么?拿出来!”他手指直指陈文昌。
陈文昌心头一紧,手机是万万不能见光的。他面上维持着镇定,手却悄悄握紧。张一斌的拳头在袖中已然攥得发白,准备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动手突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僵持。一名传令兵纵马奔至城门口,高喊:“急报!八百里加急!闲人避让!”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过去。城门口一阵骚动,盘查的士兵也纷纷转向应对紧急军务。
那东厂小头目皱了皱眉,似乎不愿节外生枝,但又不想轻易放过眼前这几个“可疑之人”。他盯着陈文昌,加重了语气:“我再说最后一次,怀里东西,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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