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那句“粪坑”的怒吼还在操场上空回荡,许三多却像没听见似的,脸上连一丝辩解或慌乱都没有。在史今和伍六一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弯下腰,双手撑地,后背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对着两人沉声道:“班长,副班,上来!”
史今和伍六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这……这能行?但看着许三多那不容置疑的、甚至带着点命令意味的眼神(这在平时是绝不可能的),两人下意识地抬脚,小心翼翼地趴上了许三多那并不算宽阔、此刻却异常坚实的后背。
“站稳了!”许三多闷哼一声,腰腹核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试图将两人托举起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史今和伍六一虽然都是精悍的军人,但此刻刚经历过那古怪站桩的折磨,双腿酸软无力,平衡感更是差到极点。两人如同喝醉了酒,在许三多背上摇摇晃晃,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两边倾倒,眼看就要狼狈地摔下来!
“完了!”两人绝望地闭上眼,实在不愿面对在连长面前摔个四脚朝天的窘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三多动了!他的反应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只见他撑地的双手如同闪电般撤回,身体如同灵蛇般一拧,双臂精准无比地一捞!史今和伍六一只觉得腰间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传来,天旋地转间,两人已经被许三多稳稳当当地扛在了他那瘦削却蕴藏着恐怖力量的肩膀上!一人一边,如同扛着两袋特殊的“战利品”。
许三多扛着两人,甚至还轻松地掂了掂,确保平衡。他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带着点小得意和小狡猾的坏笑,仿佛在说:看,我就说我能行吧?
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弯、一扛、一笑,被旁边的高城尽收眼底。他咂了咂牙花子,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那点关于许三多“老实木讷”的认知彻底崩塌了:“好小子……史今啊史今,也就你这实心眼儿的,还觉得他是个没开窍的憨货!这身手,这心思……深藏不露啊!”
日头毒辣,如同倾倒着熔化的金汁,无情地炙烤着训练场。三班的队列在伍六一的带领下,正进行着枯燥却必须千锤百炼的基础队列训练。
“正步——走!一!二!一!”伍六一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他本人如同一杆标枪挺立在队伍前方,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新兵们绷紧身体,踢腿、摆臂、落地,汗水早已浸透了草绿色的作训服,在脚下干燥的沙土地上砸出小小的深色印记,又被迅速蒸干。空气里弥漫着汗水的咸腥味和尘土被晒焦的气息。
踢踏!踢踏!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带着一种原始而坚韧的韵律。每一个重复的动作,都是对意志的磨砺,对纪律的铭刻。
高城背着手,站在一棵叶子都晒得打蔫儿的槐树阴影下,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紧紧锁在伍六一身上。他心中的惊疑如同沸水般翻腾。
与早上那个被许三多古怪姿势折磨得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伍六一判若两人!此刻的伍六一,动作刚劲有力,眼神锐利专注,精神饱满得像是充足了电!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旺盛精力,连隔得老远的高城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难道……许三多那套邪门的玩意儿,真有用?**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高城心里疯长。早上那“粪坑”般的味道和史今的狼狈还记忆犹新,但眼前伍六一这脱胎换骨般的状态又如此真实!高城浓眉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报告!”
史今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打断了高城的沉思。他猛地回神,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了史今一眼:“干什么玩意儿!吓我一跳!”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史今身上时,语气不由得缓了下来。史今的上衣同样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干的线条,脸色虽然还有些疲惫,但眼神清亮,透着一种……被彻底“清洗”过后的通透感?早上那令人窒息的异味也淡了许多。
史今嘿嘿一笑,带着点讨好,更带着一种发现宝贝的兴奋:“连长,您看六一……早上还跟滩泥似的,现在多精神!许三多那法子,邪门是邪门了点,但效果……杠杠的!”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蛊惑,“连长,要不……明天早上,您也屈尊来试试?亲身感受一下?正好也替咱们七连把把关,看看这路子到底正不正,能不能推广?”
高城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抬眼看了看操场上生龙活虎的伍六一,再看看眼前眼神热切的史今。他什么也没说,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猛地一转身,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史今站在原地,看着连长那略显仓促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他慢悠悠地抬起手腕,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心里默念:“1……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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