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在炉中。
陆琰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钉死在房间中央的巨大铜炉上。炉膛内,暗红炭火无声燃烧,高温扭曲空气。炉壁狰狞的兽纹在火光下蠕动。药钵中墨绿毒液翻滚,发出贪婪的吞咽声。
毁掉它,必须毁掉它。
雷焕濒死的呻吟如同冰锥凿在陆琰心头。白芷瘫软在地,嘴角不断溢出鲜红血沫,眼中微弱的金芒如同风中残烛,随时熄灭。
时间即是生命。
可炉火与毒液交织的死亡地带,血肉之躯触之即死。
陆琰视线如同鹰隼,在绝境中扫视:炉火、毒烟、诡异材料、污秽骨骸……目光最终落回铜炉底部堆积的厚厚灰烬。那些暗红粉末如同残存火星,混杂在灰白余烬中,若隐若现。
那颜色,那气息。
刹那间,乾清宫龙榻上,父皇陆璋枯槁手指甲缝中那抹暗红粉末,闪电般刺破记忆。
青州。京城。蚀心蛊。邪药炉。暗红粉末……
所有线索被一道冰冷、令人毛骨悚然的逻辑链条绞紧。
这炉子熬炼的绝不仅仅是毒。暗红粉末是核心,是连接千里之外、侵蚀皇权的蚀心蛊源头,是赵德芳的倚仗。
至此,他几乎可以肯定,原主的死跟刺史脱不了干系。
一种深深的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因为只有他知道,四皇子死了。可对于那些或明或暗的敌人来说,四皇子逃过一劫……还全须全尾的活着。
那么接下来,所有的手段都将冲着他陆商而来。
这就陷入一个死局:如果他暴露穿越者身份,就会被当做夺舍的妖魔,要死。如果掩饰得完美,作为朝堂斗争的目标,某些人也要他死。
唯一可能的生路,只有……
……
“雷焕!”陆琰低吼,声音嘶哑带着撕裂黑暗的决绝,“还能动吗?”
地上的雷焕身体因剧毒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涌出紫黑毒血。意识在崩溃边缘沉浮。但陆琰的命令如同惊雷,刺入他湮灭的神志。
“殿…下…”
雷焕艰难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混沌,但瞳孔深处,百战悍卒的服从与赴死凶悍骤然点亮。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残存意志驱动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嗬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炸开。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双臂猛地撑地。肌肉虬结的臂膀爆出绷紧声,紫黑毒血从崩裂伤口飙射。
他如同濒死的狂狮,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后背焦黑糜烂的巨大伤口狰狞可怖。他充血的双目死死锁定燃烧的铜炉,眼神如同要将其生吞活剥。
“拦住毒液!”陆琰指令短促如刀,身体已如离弦之箭冲向炉底灰烬。
就在陆琰启动瞬间,药钵仿佛感应到威胁,墨绿毒液猛地掀起狂澜。
一道粘稠、翻涌暗红光点的毒液之鞭,伴随着刺耳怨毒的非人嘶鸣,撕裂药烟,带着毁灭气息朝二人狠狠抽下。腥甜腐蚀气息令人窒息。
白芷痛苦地捂住耳朵。
“滚开!”
雷焕咆哮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他不闪不避,用不成样子的后背,如同盾牌迎向毒液之鞭猛撞上去。
“噗嗤——”
毒液狠狠浇在雷焕后背。糜烂伤口瞬间如同投入滚油,“滋滋”作响,白烟焦臭冲天。雷焕被撞得趔趄,喷出大股紫黑毒血,却如磐石般扛住,为陆琰争取到生死一瞬。
“呃、啊、啊!”雷焕惨嚎,身体因痛苦剧烈颤抖,却死死挡在毒液与陆琰之间。
陆琰无视炉壁灼人高温,伏低冲刺到炉底。他猛地伸出左手,不顾滚烫,狠狠抓向灰烬中暗红粉末。
指尖触及粉末刹那,一股冰冷邪恶的悸动如同毒蛇信子窜出,试图钻入经脉。
“找死。”陆琰灵魂深处的毁灭意志爆发,瞬间碾碎邪念。他毫不犹豫,将手中滚烫灰烬,用尽全力砸向炉内暗红炭火。
噗……灰烬洒落炭火。
异变陡生。
暗红粉末接触炭火刹那,猛地爆发出刺目妖异的血光。
轰——
炉膛内如同投入炸药,暗红炭火层骤然爆裂。无数燃烧炭块似陨石雨四射。巨大铜炉剧震轰鸣,炉壁兽纹如同哀嚎。
药钵毒液翻腾停滞,核心暗红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仿佛重创。墨绿毒液向下坍缩。
“就是现在,白芷!”陆琰厉声嘶吼,被气浪掀得踉跄。
白芷早已蓄势待发。
炉膛爆炸瞬间,她眼中微弱金芒骤然爆发出璀璨金光,短暂驱散邪恶魔氛。双手虚合胸前,仿佛捧着一轮微缩的太阳,手中黯淡铜符碎片浮现微弱淡金纹路。
“离…魂…净…邪!”
白芷声音如同耗尽生命的绝唱,每个字都伴随身体颤抖和涌出的鲜血。她合拢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线,如同破晓晨曦,从她双掌间激射而出,无视毒液,精准刺中药钵深处濒溃的暗红血符。
嗤~
“吱!”一声凄厉怨毒到极致的惨嚎爆发,震得房间发抖。墨绿毒液疯狂炸裂,暗红血符在金线穿刺下扭曲、融化,无数黑色扭曲丝线虚影逸散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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