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小舟无声地滑过漆黑的水域。露娜的紫鳞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照亮了阿莲惨白的小脸。
小女孩的呼吸越来越轻,颈后那粒被鲛珠暂时压制的晶屑每隔一刻钟就会微微震颤,引得包裹它的蓝金色光膜泛起涟漪。
“再坚持会儿...“露娜用鲛绡将阿莲牢牢绑在背上,指尖轻触眉心的鲛珠。融入体内的宝珠立刻传来回应——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经络流入双眼,让她能在绝对黑暗中视物。
这是初代鲛人王的天赋能力,此刻正随着鲛珠的融合逐渐苏醒。
前方划船的卡隆突然停下桨。老鲛人独眼中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三叉戟指向左前方:
“暗流入口就在那片海葵丛后面。“他的声音通过传音法术直接振动露娜的耳膜,“坐稳了,接下来的路可不怎么舒服。“
露娜抓紧船舷。
卡隆从腰间皮囊中掏出一把闪着磷光的粉末撒向海葵丛。粉末接触海葵的瞬间,那些鲜艳的触手突然全部收缩,露出后方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水流顿时变得湍急,小舟像片树叶般被卷入涡流!
天旋地转中,露娜感觉有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撕扯她的鳞片。暗流通道里的水压大得惊人,耳膜像被锥子刺穿般剧痛。
背上的阿莲突然尖叫起来,不是通过水流传播,而是直接在她脑海中炸响——小女孩的声带明明没有振动。
「大姐姐...它们来了...」
露娜的紫鳞全部炸起。鲛珠赋予的黑暗视觉中,通道四壁密密麻麻嵌满了暗红晶簇,像无数只半睁的眼睛。
更可怕的是,这些晶簇正随着小舟的经过次第亮起,像被唤醒的烽火台,将某种讯息传递向通道深处。
卡隆显然也发现了异常,三叉戟上瞬间覆满电光。老鲛人做了个下潜的手势,小舟突然垂直坠落。
露娜的胃部猛地揪紧,耳边全是水流尖啸与晶簇共鸣的诡异嗡鸣。
下坠持续了足足半刻钟,小舟突然冲出一段瀑布,重重砸在平静的水面上。
露娜呛了口水,咸腥中带着金属味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四周不再是海水,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
湖面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微光,照亮了头顶倒垂的晶簇森林。那些尖锐的晶体好似巨兽獠牙,最长的足有十丈余。
“东海裂缝上的缓冲层。“卡隆的声音透着疲惫,他的左臂鳞片剥落了大半,露出下面被晶毒侵蚀的肌肉,“再往下就是...“
阿莲突然在露娜背上剧烈挣扎起来。小女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异色瞳孔死死盯着湖心。
那里有个直径约三丈的漩涡,漩涡中心不是凹陷的水面,而是一道垂直向下的暗红光柱。
“门...“阿莲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晶屑在她颈后疯狂脉动,“归墟...在召唤...“
露娜猛地按住眉心鲛珠。宝珠迸发出刺目蓝光,暂时压制住晶屑的异动。她这才发现,光柱周围的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半晶化的尸体。
有鲛人,有海兽,甚至还有几具穿着陆上帝国服饰的人类。所有尸体都面朝光柱,双手前伸,像是在进行某种虔诚的朝拜。
卡隆的独眼微微抽搐:“上次我来侦查时,这里还没有光柱...“他指向尸体群中一个特别高大的晶化鲛人,“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王庭巡逻队长。“
露娜顺着指引看去,突然浑身发冷。
晶化鲛人的胸口嵌着块巴掌大的暗红晶体,晶体内部赫然是少年鲛人王的面容。年轻的王者双目紧闭,表情痛苦,仿佛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
“王上的分身!“卡隆的三叉戟差点脱手,“他什么时候...“
阿莲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恶意:“聪明的王...想用分身探查裂缝...却成了最好的信标...“
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射出一道暗红光线,直刺湖心光柱。
“不!“露娜想阻止却晚了一步。光线没入光柱的刹那,整个地下湖沸腾起来。漂浮的尸体齐齐转头,晶化的眼窝锁定小舟。
更可怕的是,光柱直径瞬间扩大了一倍,某种庞大存在的压迫感从深渊下弥漫上来。
卡隆的反应快得惊人。
老鲛人一把扯下颈间的海螺挂坠捏碎,蓝光爆闪中,三叉戟化作十丈巨刃横扫湖面。晶化尸体在戟光中灰飞烟灭,他趁机拽着露娜跳下小舟:
“游过去!趁门还没完全打开!“
两人拼命向光柱游去。
露娜的鲛人血脉在水中发挥到极致,紫鳞分泌出润滑黏液,让她像箭鱼般破开水流。
奇怪的是,越靠近光柱,阿莲反而安静下来,小女孩的呼吸变得平稳,只是异色瞳孔中的暗红部分越来越浓。
在距离光柱还有二十丈时,湖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胶。
露娜的每一次划水都像在撕扯蛛网,紫鳞上很快覆满暗红丝状物。卡隆的情况更糟,老鲛人的独眼开始泛红,划水动作越来越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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