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废墟上,晨光勉强穿透硝烟,照在白薇几乎失去神采的眼睛上。
她怀里那尊山河鼎沉得要命,青铜鼎身摸着温润,里面有一缕金色火苗静静烧着——那是陆琰和陆远江烧尽自己后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也是镇压归墟一百年的微薄希望。
鼎壁上新冒出来的那行字,“山河为祭,可镇归墟百年。欲绝后患,需寻『种子』”,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里发疼。
露娜悄悄靠过来,紫色的眼睛里全是疲惫和茫然。她耳后的鳃缝在干燥的空气里一开一合,发出细微嘶嘶声,听起来很不舒服。
那双由鱼尾变成的腿,走在碎石瓦砾上,还是有点磕磕绊绊。
她看着白薇怀里那尊沉重的鼎,张了张嘴,最后只哑着嗓子问:“我们……真去寒溪林?”
声音空空的,像退潮后的沙滩。
白薇的目光越过倒塌的石头,望向西南边那片被晨光勾出轮廓的山。一缕金色和紫色混在一起的烟霞,从山间袅袅升起,像在无声地叫她,缠着她的视线不放。
那是陆琰消失前最后看的方向,是冰琏神识说的“新生”,也是山河鼎里泪珠照出来的画面——阿莲在溪边玩水的影子。
“去。”白薇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她把鼎抱得更紧了,冰凉的青铜透过衣服传来一丝支撑的力量。“答案在那儿。”
至于是什么答案,是阿莲真的活过来了,还是那个“种子”的线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是陆琰用命指出的方向,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露娜用力点头,紫色鳞片在晨光下闪着光。她挺直腰,跟上白薇有点摇晃却坚定的步子。
皇陵被甩在身后,但空气里那股硫磺和晶尘的怪味还缠着她们。脚下土地偶尔传来极轻微的震动,像是归墟被压住后不甘心的挣扎,提醒她们:
这一百年,不过是喘口气罢了。
…………………………
去寒溪林的路,又长又难熬。
白薇的状态越来越差。之前强用“双子净世”落下的暗伤,像醒过来的毒蛇,开始狠狠反噬。
每喘一口气都扯着五脏六腑疼,眼前一阵阵发黑。
更糟的是眉心的金莲印记,曾经是她力量的象征,现在黯淡无光,边沿还裂开细纹,每次想凝聚一点点力量,都像在撕扯灵魂,疼得钻心。
初代守山人的眼泪带来的清凉早耗光了,晶毒的阴冷正顺着裂缝往里渗。
“姐姐!”露娜惊慌地扶住突然软倒的白薇,冰凉带水汽的手撑住她。
白薇靠在露娜不算宽厚的肩上,大口喘气,冷汗湿了鬓角。她费力地抬手,颤抖着摸上山河鼎冰凉的表面。
就在碰到的一瞬间,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暖流,从鼎壁渗进指尖,顺着胳膊往上走,丝丝缕缕地缓解着那要命的疼痛。
是陆琰!
那暖意里,有他守山人印记的沉稳,也混着阿莲金莲印记的生机。虽然弱得像风里的蜡烛,却正好滋养她干枯的经脉。
金莲印记上的裂纹,在这股温暖下,好像暂时不继续扩大了。
“他…还在…”白薇喉咙发紧,眼泪无声掉下来,落在鼎壁上,洇湿一小块。鼎里那缕金火苗,好像感觉到她的泪,极其微弱地跳了一下。
露娜看着,紫色眼睛里也泛起泪光。她用力扶起白薇:“走!我们快点到寒溪林!阿莲…阿莲一定在等我们!”
少女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力量。
但归墟的影子,并没因为山河鼎压着就完全消失。
中午,她们走到一片光秃秃的山坳。空气里那股硫磺和晶尘的污浊味突然重了。露娜猛地停下,吸了吸鼻子:“有东西!很…脏!”
她话刚出口,刺耳的尖叫声就撕破了山里的安静。几道暗红色的影子,像毒箭一样从高耸的岩石后面冲下来。
那是被晶毒彻底污染的秃鹫,个头大得吓人,翅膀张开有一丈多,全身长满狰狞的暗红色水晶疙瘩,嘴和爪子闪着金属冷光,浑浊的眼睛里只有毁灭的**。
“晶骸!”露娜厉声喊道,贝壳匕首瞬间出鞘,紫色鳞片在阳光下亮起防护的光,毫不犹豫地挡在白薇前面。
白薇瞳孔一缩,强压住翻腾的气血和脑袋里的刺痛,左手死死抱着山河鼎,右手并指如剑,强行催动金莲印记。
一点微弱的金光在她指尖艰难凝聚,却忽明忽暗,像随时会灭。
眩晕感像潮水涌来,她眼睛看东西已经开始发黑。
一只最凶的晶骸秃鹫,血红的晶眼死死盯住白薇怀里让它本能厌恶的山河鼎,翅膀一收,像块石头直撞下来。
水晶化的利爪撕开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
露娜喝了一声,贝壳匕首划出一道紫光,精准地迎上秃鹫的爪子。
“铛!”
刺耳的撞击声中,露娜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好几步,虎口裂开,血染红了匕首柄。
那秃鹫只是被挡了一下,爪子上留下道浅痕,反而更凶了,尖叫着再次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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