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第七层里飘着厚厚的晶尘,每次呼吸都带着一股铁锈似的腥味儿。陆琰站在漩涡消失的地方,身上那套山岳战甲冰凉地贴在皮肤上。肩甲上凹凸的山形纹路,在长明灯微弱的光里投下可怕的影子。
这套初代留下来的战甲,不但没让他觉得安心,反而像一副沉重的枷锁。每一片甲叶都在悄悄吸走他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伴随着守山人印记一阵阵火烧般的隐痛。
阿莲最后那句没出声的话——“找到七器”——像冰凿子一样,一下下刻在他脑子里。
他摊开手,那块被污染的龙脉星髓就静静躺在掌心。本来该像浓缩的星河一样闪闪发光,现在里面却翻滚着暗红色的脏东西,像凝固的血块。
只有最中间还有一点微弱的银光在拼命闪,像暴风雨里快要熄灭的孤灯。这是王朝气运的化身,也是阿莲被抢走的关键。
“阿莲……”白芷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手指死死抠进石板的缝里,指尖流血了都不知道。
她失神地望着阿莲消失的那片空地,那里只剩下一些没散尽的暗红能量,还有一小滩水迹。那水迹诡异地扭动着,最后变成了八个字:
【东海之滨,鲛人泣珠】
白薇站在妹妹身后,一只手按在白芷发抖的肩膀上。她的脸比墓室的墙还白,眉心的金莲印记剧烈地闪个不停。
每闪一次,她的身子就轻轻抖一下,那是过度使用净世之力抵抗晶毒和悲伤带来的反噬。她的眼神却特别锐利,死死盯着那行水字,像要把它刻进骨头里。
“鲛人……泣珠……龙鳞甲!”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心。
“陆大人!”张猛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从上层墓道口传来,还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
“外面……外面出事了!那些晶化的守卫……还有之前被震晕的弟兄们……他们‘活’过来了!像疯了一样在互相咬、互相吃!”
就像在证明他的话,一声不像人的、充满痛苦和疯狂的吼叫穿过层层墓道,狠狠撞在每个人的耳朵上。
接着是更多混乱的咆哮、身体撞墙的闷响、牙齿啃骨头的可怕摩擦声……空气中本来就浓的晶毒臭味,像水滴进了热油里,一下子翻滚起来,带着让人想吐的甜腥味。
甚至能看见一丝丝暗红色的气息从墓道上面飘下来。
“是星髓被污染的反噬!”白薇猛地抬头,眼里金光一闪,瞬间驱散了周围一小片暗红气息。
“龙脉受伤,散出来的脏东西催化了这些残留的晶毒!它们在……融合!在生出更可怕的东西!必须马上净化源头,或者……彻底毁了这里!”
陆琰握紧了手里那块污染的星髓,核心那点银光好像感应到了外面狂暴的晶毒,微弱地跳了一下。他低头看看它,又抬眼看了看悲痛欲绝的白芷、强撑着的白薇,还有墓道口张猛那张被阴影和恐惧笼罩的脸。
山岳战甲肩部的山形纹路悄悄流过一层银光,一股像大地一样沉稳的力量涌进四肢,但随之而来的是生命被悄悄抽走的虚弱感更明显了。
“走!”陆琰的声音透过战甲面罩传出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回声,“张猛,开路!白薇,护住白芷!我们杀出去!这地方不能留了!”
他不再看阿莲消失的地方,把那行水字深深记在心里。东海……鲛人……龙鳞甲……这是阿莲用最后意志给他们指的方向,也是找回她唯一的希望。
而现在,他们得先活下去。
通往地面的墓道,已经变成了血腥地狱。
原来只是肢体僵硬、身上长晶簇的“尸体”,现在完全变成了只知道吃和破坏的怪物。
它们身上残留的盔甲被膨胀扭曲的晶化肌肉撑破,暗红色的晶体像恶性的肿瘤,在关节、后背甚至头上疯狂生长,闪着不祥的脏光。
它们咬所有能碰到的活物。
不管是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同伴,还是试图抵抗的士兵。被撕碎的肢体扔得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和晶化碎块混在一起,在地上铺了一层又粘又滑的恐怖地毯。
空气里充满了让人窒息的腥臭、绝望的惨叫和怪物满足的低吼。
“结阵!守住通道口!”张猛眼睛都红了,咆哮着挥动长刀,把一个扑向他的、半边脸都晶化成鬼样的以前同伴狠狠劈开。
晶化碎块和污血溅了他一脸,但他眼睛都没眨,死死挡在通往第七层入口的狭窄通道前。
他身边只剩下七八个还能站着的士兵,个个带伤,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组成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长矛和刀剑对着黑暗中不断涌来的扭曲身影。
一只体型特别大、后背长出几根尖晶刺的怪物撞开两把长矛,长满晶簇的大爪子带着腥风抓向一个士兵的头。那个士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滚!”
一声冰冷的低喝像雷一样炸响。银灰色的身影后发先至,带着像山崩一样的沉重气势。陆琰甚至没拔剑,戴着山岳臂甲的拳头裹着沉凝的银光,像攻城锤一样重重砸在那晶刺怪物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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