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上空,那道暗红裂缝像被天外巨爪硬生生撕开,横亘在天上,边缘还在往下滴答着粘稠得像血一样的玩意儿。
每一滴落在地上,就“嗤啦”一声冒起刺鼻的白烟,蚀出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脚下的京城地动山摇,房子哗啦啦往下掉瓦片,满街的人哭爹喊娘,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那绝望的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陆琰单膝砸在地上,靠着插进地砖里的玉心剑才没趴下。
眉心那守山人印记烫得像块烙铁,狂闪不止,硬顶着从天上压下来的、那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归墟意志。
他眼前全是重影,耳朵里嗡嗡响,可还是死咬着牙,抬头死死瞪着那道正一点点咧开变大的裂缝。
裂缝深处,一颗完全由暗红色晶块堆出来的巨大“眼珠子”正慢慢成型。
那根本不是肉长的眼睛,是无数扭曲蠕动的符文拼成的邪门东西,充满了纯粹的恶意。
它每“眨”一下,就有更多粘稠的血色液体从裂缝里涌出来,哗啦啦往下泼,跟下血雨一样。
“归墟……之眼……”陆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嗓子眼一股腥甜,眼睛、鼻子、耳朵都开始往外淌血,只觉得脑袋里有无数钢针在扎,在搅。
白薇和白芷更惨。归墟意志好像特别“关照”她俩,大部分威压都冲着她们去。
姐妹俩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地上,淡金色的血从嘴角、眼角、耳朵里不停往外渗,在身下聚成了一小片触目惊心的金色水洼。
“容器……完美的容器……”一股冰冷又贪婪的低语,直接钻进所有人的脑子里,让人汗毛倒竖,“终于……可以……降临……”
轰隆!裂缝猛地又扩大一圈,暗红液体像瀑布一样冲下来,一落地就凝结成密密麻麻的晶壳怪物,见活物就扑就咬。
更吓人的是,那些被杀死的百姓,尸体晃晃悠悠又站了起来,眼窝里冒着同样的暗红邪光,调头就加入屠杀的行列。
银瞳站在太庙的废墟顶上,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珠子此刻血红一片。
他整个人都在畸变,皮肤裂开,底下是蠕动着的暗红晶簇,脊背上“噗嗤”冒出几根锋利的晶刺,嘴角都咧到了耳根,露出里面一层叠一层的尖牙。
“看见了吗!”他的声音变成了好几重声音叠在一起的嘶吼,“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跪下来!变成祂的一部分!”
另一边,陆璃拖着几乎散架的身子,艰难地爬到陆琰边上。这位皇帝现在气若游丝,但眼神里那点火光还没灭。
“老四……”他哆嗦着从怀里摸出半块残缺的玉玺碎片,“太祖……留下的……最后的后手……”
陆琰一碰到那玉玺碎片,眉心印记猛地一热,一段尘封的记忆炸开了——这不是普通玉玺,是老祖宗陆远山留下的“锁”。
专门用来对付完全醒过来的归墟之眼。
“可需要钥匙……”陆琰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水浇透,他看向不远处奄奄一息的白薇和白芷。
太祖手札上写得明明白白:要启动这“锁”,就得献祭双子容器的净世本源!
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白薇突然扭过头,尽管被那恐怖威压折磨得面目扭曲,她的眼神却清亮又坚定。
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陆琰看懂了。
那是“动手”。
白芷也抬起头,金色的瞳孔里是同样的决绝。她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眉心的金莲印记,然后看向陆琰,重重地点了下头。
陆琰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玉玺碎片。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这一刻,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
让她们献祭?
这跟归墟的残忍有什么分别?
“没……时间了……”陆璃又咳出一大口血,手像铁钳一样抓住陆琰的胳膊,“大晟……亿万条人命……”
砰!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那颗归墟之眼已经完全成形,正缓缓从裂缝里往外“挤”。
它一动,整个京城的空间都开始扭曲,房屋像蜡一样融化,街上逃命的人身体诡异地鼓胀,然后“噗”地爆开,化成血雾被裂缝吸了进去。
陆琰看得分明,在那归墟之眼后面,还有更多、更庞大的黑影在蠕动,那是归墟本体的其他部分,正等着完全爬进这个世界。
“陆琰……”白薇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像锤子砸在陆琰心上,“记得……寒溪林石碑上……刻着什么吗?”
陆琰浑身一震。陆远河那泣血的誓言在耳边炸响:“以身为门,以魂为锁。永镇归墟,万世守疆。”
白芷也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我们……是容器……这就是……我们的命……”
归墟之眼好像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将全部注意力锁死在双子身上。一股可怕的吸力从裂缝里爆发,像无形的大手要把她们硬拽进去。
“就是现在!”白薇厉声喝道,和白芷同时咬破舌尖,一口淡金色的本源精血喷出。
两股血雾在空中交缠,瞬间化作一朵巨大的金莲,硬生生顶住了那股吸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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