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辙的指尖一紧,那根源自“人有名”光幕的金色丝线,仿佛有了心跳。
它不再是死物,而是一个初生的意志,在他掌心急切地探寻着,渴望着一条真正的通路。
“成功了!言哥,真的成功了!”
阿青兴奋的呼喊声打破了废墟的寂静。
他几乎是冲过来的,手里紧紧攥着一部平板,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考场监控录像。
第七日,就在刚才,“人运网”的第一次定向共鸣测试,结果超乎想象。
视频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神情紧张的考生,在考试结束前十五分钟,突然像被电击般浑身一震。
他丢下笔,双手抓着头发,面露痛苦之色。
然而,短短几秒后,他双眼骤然亮起,抓起笔在草稿纸上疯狂演算,下笔如有神助,竟在最后时刻完成了一道足以决定他命运的压轴大题。
“我们找了一百个志愿者,在同一时间,闭上眼默念他的乳名‘小石头’,”阿青语速飞快,激动得脸颊通红,“共鸣发生的一瞬间,他的脑电波活动出现了我们从未见过的峰值!这就是你说的‘选择性共振’,我们可以将微弱的运流,像用放大镜聚光一样,精准地投射到某个人身上!”
然而,言辙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回自己掌心那根微微搏动的丝线上,眉头却缓缓皱起。
他摇了摇头,声音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种近乎苛刻的冷静:“还不够。”
阿青的兴奋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熄:“还不够?这……这已经是奇迹了!”
“这是‘推’,不是‘流’。”言辙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一百个人合力,像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但他自己,还有整个‘人运网’,都是被动的。这股运流没有生命,我们一松手,它就散了。”他握紧拳头,那根丝线在他指缝间消失,“我要的,是让运流‘活’起来,像人体的血脉一样,自己知道该往哪里走,自己完成循环!”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从据点门口传来。
“言先生……或许,老身有您需要的东西。”
众人回头,只见那位曾经执掌“转运堂”,以窃取他人气运为生的命婆,此刻竟双膝跪在门外冰冷的石地上。
她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捧着一本被火焰燎过、边缘焦黑的线装古籍。
她的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眼中没有了往日的阴鸷,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
“这是我师门历代单传的禁术,《窃运十八法》。”她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它教会我如何找到一个人的‘运眼’,如何像水蛭一样吸走他的好运。但师门传下此书时,曾有祖师批注,此法乃是残篇,其真正的根源,并非‘窃’,而是‘还’。”
她深深叩首,额头贴地:“从今天起,在老身这里,它叫《还运录》。”
言辙走上前,没有扶她,而是接过了那本散发着陈腐与焦糊气息的残卷。
命婆没有起身,继续说道:“‘转运堂’能屹立百年不倒,真正的核心并非简单的窃运,而是一种名为‘气运锚点转移术’的法门。我们可以将成百上千人身上一丝一毫微不足道的好运,通过特定的仪式,汇聚到一个‘锚点’之上,造就一个‘大气运者’。我们……我们就是靠这个,‘制造’出了许多所谓的豪门贵胄。”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他们一直以为“转运堂”是小偷,没想到,他们竟是命运的“非法集资”平台!
言辙一言不发,指尖飞快地翻阅着那本焦脆的《还运录》。
书页上记载的法门阴毒无比,处处透着损人利己的邪气。
但越往后翻,言辙的眼神越是凝重。
他发现,许多关键的口诀和阵图都被撕毁或烧掉了,似乎有人刻意不想让完整的法门流传下来。
终于,他在书页的夹层中,发现了一段被暗红色血迹覆盖的蝇头小字,那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透着一股不甘的执念。
“运起于名,流于忆,成于共。”
言辙瞳孔猛地一缩,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九个字。
运,起于“名”。
一个人的名字,尤其是乳名,是父母亲友对其最纯粹祝福和记忆的集合体,是气运最初的烙印。
流,于“忆”。
气运的流动,需要共同的记忆作为河道。
当一百个人同时呼唤“小石头”时,他们脑中浮现的关于那个考生的记忆,就构成了运流的临时通道。
成,于“共”。
最终的质变,源于共鸣、共识、共情。
当所有人的意愿汇聚成一股时,量变引发质变,微弱的运流才能撼动现实。
“我明白了……”言辙猛然抬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我们缺的不是运,每个人身上都有运。我们缺的也不是共鸣,‘人有名’光幕已经连接了所有人。我们缺的,是一条真正承载气运流动的‘运道’!一条永固的、可以反复使用的、属于我们人族自己的命运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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