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缓缓消散的银色“愿”字,在言辙的视网膜上留下了灼烧般的残影。
他缓缓闭上眼,将自己从嘈杂的现实中抽离,精神力如一张无形的巨网,向着东区夜空笼罩而去,细细筛查着空气中尚未完全逸散的能量波动。
一瞬间,无数细碎的、带着狂热情绪的词条涌入他的感知。
【许愿即灵验】
【三日内必转运】
【诚心者得福报】
这些词条层层叠叠,像是被无数信徒念诵了千百遍,带着一种类似香火缭绕的灼热感。
然而,在这片灼热之下,言辙却捕捉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冷粘稠的触感,仿佛每一份被实现的“愿望”背后,都拖拽着一根沉重而肮脏的锁链。
那是一种被刻意压抑、精心包裹的“代价感”。
言辙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寒光一闪,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是祈愿……是交易。”
“吱嘎——”
火线场地生锈的铁门被推开,林薇快步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在场地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沓A4纸,上面是打印出来的社交媒体热帖截图,标题触目惊心。
“言辙,出事了。”她将纸张拍在旁边的操作台上,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昨晚,至少有三十多人在东区的‘新愿广场’许愿,然后……然后他们的愿望几乎都以某种形式实现了!有人买的彩票中了二十万,有人被通知明天升职,还有个闹了半年分手的女孩,前男友半夜三点打电话求复合……”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指着另一张截图,上面是一段匿名的帖子:“但从今天凌晨开始,有人在网上说自己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在阴冷潮湿的地下爬行,嘴里被塞满了黏糊糊的纸钱,怎么也吐不出来!”
林薇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言辙:“你上次说,你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那你现在能告诉我,那些人的‘愿望’,究竟是怎么实现的吗?”
言辙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那份资料,目光扫过那些狂喜的帖子和惊恐的匿名求助,片刻后,他反问道:“你相信,人真的能靠许愿一夜翻身吗?”
“我不信。”林薇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但我信,有人在利用这份‘相信’,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正说着,场地的另一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老吴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额头上全是汗珠。
“言辙,我把便携式光谱仪带来了!”
半小时后,新愿广场。
这里依旧人头攒动,不少人听说了昨晚的“奇迹”,正满脸虔诚地对着广场中央的许愿池双手合十。
老吴艰难地挤开人群,将仪器的探头对准了许愿池边的地面。
仪器的屏幕上,一连串复杂的波形图和数据疯狂跳动,蜂鸣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老吴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读数,拿着仪器的手都在颤抖:“天……这里的共振频率……和上次‘云顶华府’事件的核心能量场一模一样!不,不对……这里的更复杂,更庞大!‘云顶华府’那是单纯的怨气集合体,而这里……这里的能量场像是一个熔炉,把无数人的‘希望’当成了燃料,硬生生烧出了所谓的‘奇迹’!”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地图,在言辙面前展开:“我来的时候查了资料……这片地,这新愿广场的地下,在民国时期,是个乱葬岗!专门埋那些没人认领的无名尸。民间有种说法——怨气最重的地方,最容易沟通‘那边’的东西。”
言辙没有说话,他蹲下身,无视周围异样的目光,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冷的地面。
就在指尖与地砖接触的刹那,一股深埋在地底的、带着契约性质的词条残响,如同电流般窜入他的感知。
【愿以三年阳寿,换一朝富贵】
那声音阴冷、贪婪,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言辙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抬起头,声音冰冷得像是淬了寒冰:“他们不是在许愿……他们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了卖身契。”
就在这时,广场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苏沁正带着她的舞团成员过来,为下周的“街头觉醒周”活动踩点。
她刚踏入广场的范围,身体突然一个踉跄,脸色瞬间煞白,急忙扶住了一旁的路灯才没有倒下。
“怎么了,沁姐?”旁边的团员关切地问。
“我……我听见哭声。”苏沁抬头,漂亮的眼眸中泛起一层水光,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的却都是一张张充满希望和狂热的脸,“不对……好多好多人,好多声音……都在说‘后悔’……他们好痛苦……可他们……为什么还在许愿?”
言辙立刻看向她,他瞬间明白,苏沁那强大的共感能力,正被动地接收着这片土地之下,那些被吞噬的、化作养料的、无数绝望的“愿望残响”。
这些残响充满了欺骗、悔恨与痛苦,足以冲垮一个普通人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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