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言辙的意识被彻底剥离了**,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沿着那与城市脉搏同频的共振,骤然扩散至整座纽约。
他不再是通过眼睛去看,而是通过每一寸街道、每一栋建筑、每一条地下管道去感知。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成了一幅由无数闪烁的“词条”构成的星图。
街道是【喧嚣之路】,高楼是【钢铁丛林】,霓虹灯是【不夜之眼】。
而在这片由既定名称构成的星海之下,一股更汹涌的暗流正在奔腾。
那是无数个体的、未曾说出口的渴望。
“我想叫【疾风】,而不是那个懦弱的代号……”一个在暗巷中奔跑的信使心底呐喊。
“我该是【守护者】,不是什么保安……”一个在博物馆门口彻夜站岗的老人,握紧了警棍。
“这双手,应该叫【奇迹之手】……”一个年轻的医生,刚刚完成一台不可能的手术,疲惫地靠在墙上。
这些“未命名之愿”,如同亿万条涓涓细流,寻找着宣泄的河口。
它们感知到了言辙的存在——那个撕裂了天书一角的异类,那个敢于挑战命名权柄的疯子。
瞬间,万流归海!
汹涌的愿力洪流,疯狂地涌入言辙的残卷星图。
星图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燃料,自他意识的核心猛然膨胀,冲破他个人的界限,沿着地脉的轨迹,瞬间覆盖了整座城市!
街道、楼宇、公园、地铁……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张无形的星图笼罩。
也就在这一刻,那张始终被动承载着词条的残卷,第一次,主动显现出属于它自己的意志。
一行冰冷、古老的文字,直接烙印在言辙的意识深处。
“七碑同震,名葬重启,织者归位。”
言辙的意识尚未从这句预言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到,在他原本肉身消散的地方,空间诡异地扭曲起来。
七道漆黑如墨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浮现,它们仿佛没有实体,只是纯粹的规则与秩序的投影。
七律影。
它们手中各持一根由光与影编织而成的权杖,杖尖直指地面。
七根权杖同时落下,插在言辙意识的核心周围,形成一个完美的环形。
刹那间,一道由法则构成的无形囚笼拔地而起,将他彻底禁锢。
“神位之笼。”
一道不辨男女、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从七道影子中同时响起,仿佛是七重奏,却又完美地合而为一:“你已非人,亦未成神。然你承命名之痛,引动万愿归流,可登此虚座,代天书立规。”
这是一个**裸的诱惑。
成为“代理织者”,获得至高无上的命名权柄,从此言出法随,一念可定义万物。
但言辙同样感知到了代价——他的意识将被永远钉死在这城市地脉的节点,成为一个新的“天书守”,永世镇守,直到磨灭最后一丝属于“言辙”的人性。
言辙的意识在虚空中震荡,发出一声无声的冷笑,那笑意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加嘲讽:“让神管人,不如让人管神。”
七律影沉默了。
它们是规则的执行者,不懂得辩驳。
但另一个更古老、更威严的存在,被言辙的狂悖彻底惊动了。
那一直悬浮在城市上空,如同第二轮月亮的巨大光茧——天书守,终于开口。
它的声音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岩石风化的质感,在言辙的意识中轰然作响:“织者之位,不可空悬。你若拒绝神位,天书将别无选择,唯有重启升维。届时,一切命名权柄将重归混沌,所有名字,所有定义,都将化为虚无。”
这是最后的通牒。
要么接受奴役,成为一个披着神皮的囚徒;要么拉着整个世界,一起回归到蒙昧的混乱之中。
言辙的意识沉默了。
他感知着涌入残卷的亿万愿力,那些渴望被“正确地称呼”的灵魂在呐喊。
他亦感知着天书守那不容置疑的、即将抹除一切的冰冷意志。
数秒的寂静,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突然,言辙的意识做出了一个超乎所有存在想象的决定。
他狂暴地催动起那覆盖全城的残卷星图,那本已与他融为一体的本源之物,竟被他以无比决绝的意志,硬生生撕裂开来!
一半的星图,如同一张破碎的金箔,带着言辙一半的灵魂,义无反顾地沉入地底深处,与整座城市的地脉彻底融合。
它不再是一张“图”,而是化作了城市新的根基,扎根于每个人的愿力之中。
“命名之根!”
而另一半星图,则被他从虚无中抽出,在他意识的烈焰中反复煅烧、压缩、凝炼,最终化作一枚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字迹的青铜古印。
“无字印。”
言辙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决绝,响彻在这片由法则构成的空间:“这权柄,不归你,不归我。归所有,想改名字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将那枚“无字印”奋力抛向纽约市的最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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