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刀锋切割,带着废铁市场独有的锈蚀与机油混合的气味,钻入言辙的鼻腔。
他指尖轻捻,那枚刚刚渗出血珠的残卷边缘已经恢复了干爽,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地面上那三个模糊的字迹——“莫信名”,却如烙印般刻在他的视网膜上。
这是残卷第一次主动示警,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被动的示险。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死寂,是苏沁的来电,声音里透着一股技术人员特有的、压抑着兴奋的疲惫:“头儿,老吴的基金驳回记录我从服务器底层数据里捞回来了,全部恢复!但是……我在他的操作日志里发现了一条被加密的匿名留言,时间就在他提交申请的前一分钟。上面写着:‘你逃得过流程,逃不过名字。’”
最后五个字,与地面上的血字警告形成了诡异的共鸣。
言辙的眉头拧得更紧,一个庞大而无形的网络,似乎正以“名字”为媒介,操纵着现实中的一切。
老吴的失败,不是流程问题,而是他的“名字”本身,就被某种力量拒绝了。
“锈语匠”留下的线索直指城西废铁市场,言辙挂断电话,身形没入沉沉夜色。
这里是城市的钢铁坟场,废弃的零件堆积如山,在月光下投射出嶙峋的怪影。
他按照残卷上微弱的指引,穿过一座座锈迹斑斑的钢铁小山,最终停在了一片空地前。
空地中央,一道老旧的地铁闸机突兀地矗立着,它不属于任何一条线路,仿佛是从时光的缝隙中被遗弃于此。
闸机锈迹斑斑,投币口却被人擦拭得锃亮,旁边贴着一张早已褪色的纸质告示,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投币五元,换你一生新身份”。
这里就是入口。
言辙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五元硬币,金属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硬币“当啷”一声投了进去。
嗡——
闸机绿灯亮起,挡板缓缓开启。
他一步跨过,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撕裂、重组!
废铁场的轮廓如融化的蜡油般滴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光怪陆离的街道。
冲天而起的霓虹灯管被一股无形之力扭曲拉长,组成了一个个笔画繁复的古篆纹路,散发着妖异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与腐朽混合的甜腻气味。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每个人都像是被无形的线提着的木偶,动作僵硬,眼神空洞。
最诡异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漂浮着一行由光芒构成的词条,清晰无比。
【海归精英】、【私募大佬】、【特勤专员】、【网红主播】……
这些在外界足以令人艳羡的身份,在这里却像商品标签一样被展示着。
这些人行走间悄无声息,仿佛只是一具具披着华丽外衣的蜡像。
影市,开市了。
言辙感到胸口的残卷微微发热,他心念一动,一缕微不可查的灰气从他身上逸散开来,很快,他的头顶也浮现出一行暗淡的词条:【落魄画师】。
这是他为自己捏造的伪装,一个渴望成功却求告无门的身份,最适合在这里寻找“机会”。
他顺着人流,来到一个挂着无数面残破古镜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被称为镜婆。
她浑浊的眼珠在言辙身上扫过,看到了他头顶那行寒酸的词条,咧开没牙的嘴,笑得像一朵风干的菊花。
“年轻人,想在艺术圈里出人头地吗?我这里有最好的‘入场资格’。”
言辙适时地露出渴望而又窘迫的神情:“我……我需要一个机会。”
“机会,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机会。”镜婆从镜子后面摸出一份装帧精美的烫金合同,递了过来,“签了它,从今往后,你就是‘新锐策展人’。三个月内,你的画展会开遍全城,顶级期刊会为你撰写专访,那些附庸风雅的收藏家会为了你的一幅画争得头打血流。”
言辙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份合同。
就在这时,他贴身收藏的残卷猛然震颤了一下,一股尖锐的刺痛从掌心传来!
一滴殷红的血珠毫无征兆地从他袖口渗出,精准地滴落在烫金合同的表面。
滋啦!
仿佛硫酸泼在纸上,合同表面金光乱窜,那华丽的辞藻下,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的微型血色词条:【认知依赖】、【身份反噬】、【七日痴呆】、【精神奴役】……
言辙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抽回了手。
这哪里是什么资格,这分明是一份包装精美的卖身契,一份吞噬灵魂的毒饵!
一旦签下,他将彻底沦为这个“新锐策展人”身份的傀儡,直到精神被榨干,变成街上那些行尸走肉的一员。
他的动作引起了镜婆的不快,那张菊花般的老脸瞬间阴沉下来。
言辙却没再看她,目光被不远处角落里的骚动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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