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肉瘤搏动带来的精神冲击余波,如同无形的涟漪,在众人识海中缓缓扩散,留下阵阵细微却持久的刺痛与嗡鸣。腔室内,空气浑浊得几乎凝成实质。蚀肉蛆虫烧焦后散发的蛋白质糊味、肉质管道不断分泌的腥甜黏液气息、空间能量剧烈对撞后残留的、类似雷电过后的臭氧味道,以及脚下虫尸被踩碎后溢出的粘稠汁液的**气味……种种怪诞的味道混合、发酵,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瘴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腔,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粘稠的阻力。
短暂的、从蛆虫潮中脱身的庆幸,早已被眼前这个更加艰难、充满未知的抉择冲刷得一干二净。希望与陷阱,生路与绝地,如同两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石爪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间短刃的柄部,他那张覆盖着细密鳞片、饱经风霜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难以置信的凝重。“衰竭心脏……”他重复着这个令人不安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这个词本身都带着不祥的诅咒,“我在暗幽城这片混乱之地的边缘挣扎求生了这么多年,听到过太多关于那片‘死地’的恐怖传说。那不是迷宫的尽头,而是迷宫……乃至支撑这片地域的某个古老庞大存在的‘坟墓’!是生命循环彻底停滞、所有能量完全枯竭、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终极死寂之地!”
他的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试图用经验和逻辑说服大家的急切:“那里的空间结构,脆弱得就像被岁月风干了千万年的蛛网,轻轻一触就可能彻底崩碎,将闯入者放逐到永恒的虚无之中。地脉灵乳?那是大地深处最磅礴生机历经无数岁月凝聚而成的精华,是生命源泉的象征!它怎么可能、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象征终极死亡的‘衰竭心脏’?这根本就是违背了天地间最基本的能量法则!” 他猛地摇头,语气斩钉截铁,“这一定是陷阱!是这座迷宫本身混乱意志感知到我们这些‘异物’侵入后,故意抛出的、充满恶意的诱饵!”
然而,趴伏在他宽阔背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幽影,却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抬起了头。他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上,此刻却因某种强烈而清晰的感知,反常地泛起一丝异样的潮红。他伸出颤抖的手,死死抓住石爪肩头的衣物,嘶哑而笃定地反驳:“不……石爪大哥……你……你感受不到……那种独特的波动……它太微弱了,微弱得像星辰湮灭前最后的光……但……但它非常、非常的纯粹!不是陷阱那种充满了恶意、混乱的能量涟漪……这是一种……一种非常古老、非常稳定……仿佛从亘古以来就铭刻在那片虚无中的……空间坐标印记……”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口的重伤,但他依旧强忍着,挣扎着说道,眼神灼灼:“就像……就像一颗被遗落在时间长河角落、蒙上了厚厚尘埃,但其内部最精密的晶体结构……依然完好无损的宝石……它给我的感觉……和我们暗影行者传承记载中……那些指引向早已失落、被空间迷雾隐藏的远古秘所的信标……非常……非常相似……”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尽气力吐出来的,随即虚脱般地重新瘫软下去,但那双深陷的眼眸中闪烁的执着光芒,却异常坚定。
洛川紧锁着眉头,内心的天平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摇摆。石爪基于多年生存经验做出的、符合常理的谨慎判断,沉重而现实。而幽影作为暗影行者、对空间波动的专业感知,以及那“死地中的信标”这一巨大矛盾所带来的强烈直觉吸引,又在另一端不断加码。但压倒这一切权衡的,是冷酷无情的时间!幽影的伤势、叶星星的诅咒,都容不得他们慢慢验证。
“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洛川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幽影的感知,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指向性明确的线索。如果‘衰竭心脏’真的存在异常,那么这违背常理的矛盾本身,或许就是迷宫给我们的最大提示。这风险,我们必须冒!目标,‘衰竭心脏’,确认信标源头!”
石爪看着洛川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意,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与忧虑,但最终化为一句:“走吧。”
在幽影虚弱的指引下,队伍踏入了那条暗紫色的、散发着浓郁衰败与不祥气息的管道。
一踏入其中,环境瞬间剧变!仿佛从尚有微弱生机的区域,一步跨入了彻底坏死的器官深处。管道内壁不再是柔软富有弹性的肉质,而是变得如同风干千年的皮革,冰冷、坚硬、布满皲裂,呈现出一种令人绝望的灰败色。空气中那股浓郁的生机气息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如同千年古墓中扬起的尘埃味,混合着一种类似金属彻底锈蚀后的酸腐气息,吸入肺中带着隐隐的刺痛。
更令人心悸的是空间本身。这里仿佛处于现实与虚无的边缘,脚下传来的是令人不安的虚浮感。四周的空间不断传来细微却刺耳的“滋啦”声,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不时荡漾,细小的空间裂缝时隐时现,吞噬着尘埃,发出“嘶嘶”的骇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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