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珍如何不得意,陆婉儿也有讨好自己的一天,看着她手上金灿灿的凤簪,就要伸手去接。
谁知下一刻,金簪一晃,带出一抹影,跟着,颊上一麻,慢慢地,麻中渗出痛感,有湿黏的液体流出。
谢珍两眼颤动,先看到的是一支带血的凤簪,凤翼上有血,那里的血最多,血沿着簪柄流下,一滴一滴落地。
没等她从迷离又惶恐的状态中抽离,陆婉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呀——都怨我,都怨我……”
声音附过来:“把你的脸划开了……”
戴万如得到消息后,一屁股歪到椅子上,面上的肉僵得更狠了。
她行动不便,走一趟路很费劲,大夫来看过后,告诉她了情况,谢珍的左半张脸被划出一道细长口子,伤口不算深,跨度却大,从眼角到嘴角,多少会留有印痕。
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戴万如,身体发麻,发木。
陪房嬷嬷在一边劝说:“夫人不可再动气了,您这身子得静养,已是倒过一次的人,怎么还看不清呢。”
戴万如梗着脖,粗喘了两声:“是,是,这话是对的,不能气了,由着他们,这府里的事我管不得了。”
在她身体好时,府里的一切,哪一样不是她打点操持,银钱不够用了,她拿嫁妆补贴。
府中上下一应事务她都料理得妥帖,为着那一份好强,为着不叫人低看她。
不论是对谢山这个夫,还是对一双子女,她没有亏欠,只是后来出了许多始料未及的变故,这才开始乱了。
而这一乱,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最可怜。
谢珍这个女儿来看她,坐在一边说风凉话,谢容这个儿子立在她的床头,默不出声,谢山这个夫……他甚至都不愿进她那间充满苦药的屋室。
倒是那水杏,时不时在她跟前晃荡一下。
戴万如撂开手,对府里的事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谢珍哭诉到她面前,她也不管了,由着这些人闹腾。
……
原本罗扶国年初派使臣来大衍朝议,不知怎的将日子延后。
四五月时,天气暖和起来,人们换下厚重的冬衣,衣着变得轻薄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不再像天冷时那样窝缩着。
戴缨适应了眼下的日子,不仅仅适应了身处的环境,还适应了身边的人。
以她最初的态度,她和陆铭章是相互索取的关系。
他心思缜密,风骨严谨,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和纲常,而她同他截然相反,她更像一根蔓条,风吹成什么形状,便是什么形状。
陆铭章喜欢她新鲜的**,喜欢她带着一点谄媚的娇劲,喜欢她闹他时的鲜活,而她呢,需要倚仗他。
这是维系她和他的纽带。
她自然也清楚,这样的纽带并不牢靠,但有一点,算是她给自己仅有的安慰。
那便是陆铭章这人很看重家庭。
偌大的陆府因为有他镇着,各房都不敢掀起大风波,只能下潜中搅动一点点的暗流,除开陆婉儿那事。
所以,她倒不怕往后日子艰难。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她不等到他回,就睡不安稳,温存时,总要去吻一吻他,也希望他回吻自己。
她停在他身上的目光也不一样了,当她偷看他时,被他回看过来,她的心就会失律地跳动。
渐渐地,她想要得到更多,终究贪心了……
从前,她对他娶妻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立了正头娘子,她也能顺理成章地拥有一个孩子傍身。
她喜欢孩子,是真的喜欢,前一世,那孩子死在了她的肚子里,她没护住。
而后,她苟活了十来年,十年,每一刻都是煎熬。
有时候,她甚至荒谬地想,那失落的孩子会不会同她再续前缘,因为这个念头的驱使,竟有些想让陆铭章快些立妻室。
可现在有些东西变了,她仍是想要一个孩子,属于他和她的孩子,却不想再有旁人插足进来。
戴缨觉着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将她和陆铭章的关系简单化,不要将自己融进去,因为,抽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这日,陆铭章休沐,中午在书房理事,并不回一方居,午饭也在书房享用。
戴缨刚从外回,七月寻来。
“家主适才遣人来问,姨娘回了没有,我才把人打发了,不知是不是有要事。”
戴缨点了点头:“大人在书房?”
“是,小厮打书房来的。”
“这便去了。”戴缨又带着丫头往书房去。
进了书房院子,守门的小厮坐在一张矮凳上,身子靠着门板,嘴巴微张,睡着了。
“娘子,你看。”归雁扑哧掩嘴笑道。
戴缨瞥了一眼,没去喊醒小厮,而是转眼看向院中的葡萄架。
记得她才入陆府那会儿,来这书院时,葡萄藤长势很好,枝叶茂密。
经历一个寒冬,褪去一身老衣,藤蔓换成了新绿,开始抽出新条和嫩芽。
她走到葡萄架前,用手抬了抬新叶,叶蔓间卷曲的细条跟着颤动,又新又嫩的,甚是可爱,于是抬手掐了一截,放到嘴里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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