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北京,清晨的空气里还带着一丝凛冽。在郊区那所静谧的疗养院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静静停靠着。苏明月已经先到了,她穿着一件利落的卡其色风衣,神情干练,正与前来送行的疗养院负责人低声交谈着。
“李主任,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们了。”苏明月与负责人握手,“弟妹的情况稳定多了。”
“苏同志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李主任微笑着回应,“治疗方案和后续的注意事项,都已经整理好交给巩伟同志了。按时服药,定期复查,问题不大。”
“好的,多谢。”
不一会儿,巩伟一手提着简单的行李,一手紧紧牵着妻子李夏走了出来。李夏穿着厚实的外套,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虽然身形依旧有些单薄,但眼神中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巩伟怀里抱着他们两岁的儿子,小家伙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明月姐。”巩伟看到苏明月,打了声招呼,声音沉稳,但握着李夏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都准备好了?”苏明月迎上前,目光扫过李夏,语气温和,“弟妹,感觉怎么样?路上能坚持吗?”
李夏努力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明月姐,我没事,挺好的。能坚持。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很好,我感觉……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那就好,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苏明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又看向巩伟,“证件、资料都带齐了?”
“都在这儿,贴身放着。”巩伟拍了拍自己胸前内侧的口袋,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那里装着他苦记了一周的紧急联系方式和暗号识别要点。
“好,上车吧。我们直接去机场。”苏明月拉开车门,协助李夏和孩子先坐进后座,然后对巩伟示意,“你坐前面。”
在上车前,苏明月走到一旁,用随身携带的硬币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纽约庄园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是周陌沉稳的声音。
“是我,明月。”苏明月言简意赅,“我们准备出发了。巩伟一家状态稳定,一切顺利。”
电话那头,周陌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知道了。路上小心,按计划进行。”
“明白。”苏明月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转身坐进副驾驶位。
车内,气氛有些沉默。李夏抱着孩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复杂。巩伟透过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那栋给予妻子新生的白色建筑,目光坚定地转向了前方。
“伟子,”李夏忽然轻声开口,带着一丝忐忑,“我们……我们真的要去美国了?那个纽约,是什么样的?”
巩伟转过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听师姐和……和安排我们的人说,是个很大的城市,很繁华。到了那边,你的病能彻底治好,孩子也能有更好的环境。”
“我……我有点怕。”李夏低声说,“听不懂他们说话怎么办?”
“别怕,”苏明月从前座回过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刚开始肯定不习惯,慢慢来。巩伟学得很快,让他教你。到了地方,会有人接应,先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嗯。”李夏点了点头,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仿佛能从这小小的身躯里汲取力量。
与此同时,在北京郊区那个封闭的训练大院里,王建军和王建国兄弟的培训进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攻坚阶段。
小小的教室里,兄弟俩并排坐着,面前摊开着写满英文单词和句型的笔记本,嘴唇不断开合,跟着对面那位表情严肃的英语教员重复着拗口的音节。教员的发音清晰而缓慢,但对于零基础的兄弟俩来说,依然如同天书。
“Passport.”(护照。)教员重复道。
“P-ass-port.”王建国努力模仿着,舌头像是打了结,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Customs declaration.”(海关申报表。)教员指向下一个词组。
“Cus-toms…dec-la-ra-tion.” 王建军一字一顿,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仿佛每个音节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挤出来。
他们的基础几乎为零,这半个月来,每天面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单词、语法和情景对话。从最初的茫然无措,到现在的勉强跟读,其中付出的努力远超常人的想象。白天跟着教员学,晚上熄灯后,兄弟俩还经常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互相提问、背诵,常常熬到深夜。
“哥,这‘I am here for business.’(我来出差)和‘I am here for tourism.’(我来旅游)到底啥时候用啊?脑袋都快炸了!”王建国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痛苦地抱怨道。
王建军比他沉稳些,但眼里也布满了血丝。他指着笔记上自己用汉字标注的读音和含义,耐心解释:“看这里,记死。如果穿制服的人问‘Purpose of your visit?’(访问目的),如果是跟着林大哥干活,就是‘business’;如果是自己玩,就是‘tourism’。千万别搞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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