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青铜烛台上摇曳,将《长生不老印象日记》的纸页染成深浅不一的琥珀色。我指尖摩挲着前两章被墨渍与朱砂浸透的纸页,忽闻窗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案头的罗盘突然发出细微嗡鸣,天池中的水银剧烈震颤,最终定格在“死门”方位——铜制指针边缘渗出暗红锈迹,宛如干涸的血迹。
1025年9月1日 暴雨 纸角撕裂如伤门
惊雷炸响的刹那,张府家丁撞开医馆雕花木门,浸透雨水的蓑衣在青砖地面拖出蜿蜒水痕,混着暗红泥浆,恰似某种不祥的卦象。“先生!娘子胎动骤停,求您救命!”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腰间玉佩随着喘息撞击出凌乱节奏,竟与罗盘磁针的震动频率暗合。
我抓起刻满符咒的桃木药箱,在倾盆大雨中狂奔。泥浆裹着落叶拍打脚踝,远处闪电照亮街边歪斜的卦幡,褪色的布条上“休门吉,死门凶”的字迹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当我冲进张府时,怀中罗盘突然发烫,天池中的朱砂水凝成尖锐箭头,直指产房方向。
产房内弥漫着铁锈与艾草混杂的腥甜气息。张娘子惨白的脸陷在浸透冷汗的锦被里,十指深深抠进雕花床柱,在红木上留下五道月牙形血痕。“何时开始腹痛?”我翻开她的命盘,泛黄的羊皮纸上,三日前用朱砂标注的“生门”二字此刻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原来阴差阳错间,竟将死门当作生门择时,此刻罗盘上的死门方位正与她命宫形成致命对冲!
“快,移至东北方位!”我厉声指挥仆人搬动床榻,床脚在青砖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与窗外炸雷共振。银针扎入张娘子合谷、三阴交时,她突然暴起抓住我的手腕,瞳孔里翻涌着浑浊的灰翳:“先生...我梦见黑无常...”话音未落,她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腹中胎动如擂鼓,却透着诡异的滞涩感。
更漏声与暴雨交织成混沌的漩涡。我紧盯着罗盘,冷汗浸透后背——本该转动的指针竟凝固在“伤门”,青铜表面浮现细密裂纹,宛如蛛网。《遁甲符应经》中“伤门临命,血光之灾”的记载在脑海炸开,慌忙掏出怀中《黄帝内经》残卷,颤抖的指尖在泛黄纸页间翻找。突然想起“鬼门十三针”可通阴阳,抄起银针便刺向她人中、少商等穴,每刺入一分,都能感受到皮下血脉如惊蛇般乱窜。
当第七根银针没入百会穴时,张娘子腹中传来沉闷胎动。我长舒一口气,却见窗外闪电照亮她扭曲的面容——她的瞳孔分裂成两瓣,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泛着青灰,恰似阴阳鱼的诡异形态。此时怀中罗盘发出刺耳蜂鸣,天池中的水银竟凝成尖锐獠牙状,指向东方。
1025年9月3日 晴 红笔重描重点
劫后余生的张娘子抱着满月的儿子登门道谢。婴儿粉嫩的小脸让我不寒而栗——他耳后生着细小鳞片状胎记,恰似伤门卦形;脖颈处淡青色血管蜿蜒如锁链,随着呼吸微微搏动。三年后,这男孩展现出惊人特质:徒手攀爬十丈城墙时,粗糙的砖石在他掌心只留下浅浅白痕;与人争执时,掌心会渗出带着铁锈味的暗红液体,沾到的草木瞬间枯萎。但暴戾的性情也如影随形,七岁那年,他因玩伴抢夺木剑,竟生生折断对方手腕,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冰冷杀意。
我连夜整理案例,用朱砂在日记上重重写下:“生门开启时受孕,胎儿聪慧率达78%;伤门当令则早产概率激增三倍!”为验证结论,在城郊修建“八门受孕阵”。三丈高的紫檀木八卦转盘矗立中央,生门悬桃木剑,剑身刻满《黄庭经》;死门镇黑狗血,陶罐下埋着刻有凶煞符咒的青铜镜;惊门挂九环青铜铃,风过时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每逢节气交替,便邀请不同命相妇人在此观测,暗中记录她们的梦境与身体异变。
深秋某日,命属庚金的柳氏在惊门开启时受孕。孕期她常于夜半惊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先生,我总听见铃铛声里混着婴儿啼哭...”生产那日,接生婆尖叫着跌坐在地——女婴攥着脐带的手形如鹰爪,指甲漆黑如墨;哭声尖锐刺耳,震碎产房琉璃窗,飞溅的玻璃碎片在地面拼出惊门卦象。待女孩长至及笄之年,不仅能准确预知他人灾祸,更能与亡者对话。某次为病入膏肓的老者诊脉,她突然瞳孔涣散,以老者亡妻的口吻说出私密往事。然而,这份能力也带来无尽痛苦,她常被噩梦纠缠,清醒时总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发丝间过早生出银白。
1025年冬至 夹着残破的符咒
冬至夜,我在休门方位设坛。月光透过八卦窗棂,在孕妇王氏身上投下交错光影。子时更鼓响起时,点燃对应八门的香烛:生门檀香凝神,死门艾草驱邪,惊门硫磺镇煞。青烟袅袅间,罗盘指针突然飞速旋转,最终停在“开门”与“休门”交界处,天池中的水银浮现出展翅金乌图案。
王氏诞下的男婴异常安静,不哭不闹却目光如炬。百日宴上,他伸手抓住空中游走的香灰,在桌布上画出完整八门遁甲图,线条遒劲如刻刀。十岁时,他组织孩童建立“少年义社”,制定的帮规暗含奇门阵法;十五岁科举,策论中对治国方略的见解令主考官惊叹,文中暗合开门“通达显贵”之象。成年后,他官运亨通,任开封府尹时,仅凭观察星象与八门方位,便破获多起悬案。某次,他根据惊门方位的异常震动,提前三天疏散即将爆发山洪的村落,救下数千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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