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城越近,官道上的行人越密。阿菀一行人换上了寻常富商的装扮,苏念安被知府夫人抱在怀里,小脸上沾着些尘土,却依旧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只是攥着平安锁的手始终没松开。
“前面就是永定门了。”秦风勒住马缰,指着远处巍峨的城楼,“过了这道门,就进了京畿地界,李太妃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动手,但暗箭难防,咱们得更小心。”
阿菀掀起马车窗帘一角,望着城楼上行色匆匆的卫兵,心里忽然有些发紧。离开京城不过半月,却像隔了漫长的岁月,那些熟悉的宫墙、宫灯,此刻竟生出几分陌生的压迫感。
进城门时,卫兵例行检查。领头的校尉看到秦风腰间的令牌,眼神微变,刚要行礼,却被秦风用眼神制止。阿菀缩在马车角落,听着外面校尉低声问:“秦统领,宫里……还好吗?”
秦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一切如常。”
“那就好,那就好。”校尉似乎松了口气,“前几日李太妃宫里的人在城里搜得紧,说是丢了要紧东西,连平民百姓都盘问,闹得人心惶惶。”
马车缓缓驶进城内,阿菀放下窗帘,指尖在膝头轻轻敲击。李太妃果然在找她们,看来那封密信和木匣里的证据,确实打在了她的七寸上。
“先去张嬷嬷的私宅落脚。”阿菀对赶车的秦风说,“宫里情况不明,咱们先探探风声。”
张嬷嬷的私宅在城南的胡同里,是个不起眼的四合院。老嬷嬷见阿菀回来,眼圈立刻红了,拉着她的手就不肯放:“娘娘可算回来了!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宫里都翻了天了!”
“怎么了?”阿菀接过热茶,暖手炉的温度顺着指尖漫上来,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李太妃虽说被禁足,可寿康宫的人还在四处活动,”张嬷嬷压低声音,“她们说您在普陀山遇了贼寇,下落不明,还撺掇着几位老臣上奏,请陛下另立贵妃主持后宫呢!”
阿菀冷笑一声:“她倒是急不可耐。”
“还有柳才人,”张嬷嬷叹了口气,“您走后没几日,她就被李太妃的人寻了个错处,罚去了浣衣局,听说日子过得极苦。”
阿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柳眉儿那样怯生生的姑娘,哪里禁得住浣衣局的磋磨?“陛下呢?他怎么说?”
“陛下这些日子一直在查兵部尚书的案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秦风派回去报信的人,谁都不见。”张嬷嬷的声音更低了,“老奴听御膳房的人说,陛下常常只啃几口干粮就打发了,人都瘦了一圈。”
阿菀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想起离开前,李太妃说“贼是陛下的人”时,自己心里那丝不该有的怀疑,此刻竟生出几分愧疚。
“秦风,”她抬头道,“你悄悄进宫一趟,把证据交给陛下,就说……我在城外等他的消息。”
秦风领命而去。阿菀坐在窗前,看着胡同里往来的行人,忽然觉得这市井的烟火气,比宫里的规矩更让人安心。苏念安趴在桌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知府夫人在一旁缝补被划破的衣裳,青禾则在厨房忙碌,叮叮当当的声响里,竟有种难得的温馨。
可这份温馨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张嬷嬷去开门,很快脸色煞白地跑回来:“娘娘,是……是寿康宫的人!说李太妃病危,请您……请您去看看!”
阿菀心里咯噔一下。病危?早不病危晚不病危,偏在这时候?分明是圈套。
“不去。”她斩钉截铁地说,“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前往。”
“可她们说……”张嬷嬷的声音发颤,“说陛下也在寿康宫,让您务必过去一趟。”
陛下也在?阿菀的指尖猛地收紧。这就更蹊跷了。她看向知府夫人:“你们在这里等着,千万别出去。”又对青禾,“拿我的令牌,去调秦风留在附近的亲兵,让他们在胡同口接应。”
收拾妥当,阿菀跟着寿康宫的人上了马车。车帘被厚厚的锦缎遮住,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只能感觉到马车在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处陌生的宅院外。
“娘娘,太妃就在里面等着。”领头的太监笑得诡异。
阿菀的心沉了下去。这根本不是寿康宫,甚至不在皇宫范围内!她转身想走,却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拦住了去路。
“皇后娘娘,既来了,就进去坐坐吧。”那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里的威胁毫不掩饰。
阿菀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她定了定神,昂首走进宅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咳嗽声。
她推开门,却愣住了——屋里坐着的不是李太妃,而是沈清辞!
沈清辞穿着身素色的囚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毫无血色,见她进来,竟笑了笑:“皇后娘娘,别来无恙?”
“是你?”阿菀握紧了袖中的短刀,“李太妃呢?”
“太妃?”沈清辞咳了几声,用帕子捂着嘴,帕子上很快染上血迹,“她呀,怕是自身难保了。”她抬眼看向阿菀,眼神复杂,“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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