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徒弟了吗 第189章 同族

阿鲛醒来的第一眼先看到了躺在沙发上已经断气的周问。

他顾不得自己浑身的痛楚，也没有心思去想自己如今是为何能命悬一线依旧醒得过来，只费力用已经疼哑了的嗓音唤他：“周问！”

卜知看不懂眼前的状况。如果说是周问把阿鲛哄骗到房间又对他掏心掏肺地剖珠之后趁机痛下杀手，阿鲛醒来的第一反应绝不该是对周问的状况表现出如此痛惜。

就连冰川看见阿鲛的反应之后也出现了迷惑不解的表情。

无休没给他太多悲痛的时间，把阿鲛托着放在自己眼前后，淡淡地问：“你如何自愿剖珠给周问？你的归海珠又是如何失去的？”

阿鲛眼睛没有离开周问，听见无休的问话后，才大梦初醒般看向屋内除他和周问之外的其余三人。

他的表情很好懂，消化完无休的问话后，阿鲛悲痛地说：“周问是我的族人！他只是失去了回到大海的机会！只要有我的鲛珠，他一定能回到大海，找到他的母亲！”

卜知不可置信：“他就是这么把你骗了的？”

冰川听着阿鲛口中周问漏洞百出的话，也对阿鲛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这鲛人不能这么蠢吧？

无休又问：“周问夺你归海珠，令你险些丧命，你不怪他？”

阿鲛却在无休的话后露出疑惑的表情，“鱼看得出来他是被驱使了。鸣蛇坏，鱼不怪周问。”

卜知再次被阿鲛的傻白甜震惊到：“所以他害得你差点死了你还担心他是死是活？”

冰川也想这么问，但他怕自己一说话就不大雅观，所以强忍住了。

阿鲛不赞同地听着卜知如此评价他，“周问没有害鱼，是鱼愿意的。鱼愿意为了族人……赴汤蹈火。”

冰川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这就是你把脑子丢海里过来被人掏心掏肺的原因？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主人，你现在已经魂归归墟了？”

阿鲛露出奇怪的表情，“那鱼为什么还活着？”

重点很偏，但是又奇异地很符合阿鲛的性子。

无休没管他们的对话，也只听自己想听的，她抓住重点，单手托腮道：“你是说，周问是半人半鲛人？”

阿鲛听见，立刻点头：“周问是族人！鱼要带族人回家！”

无休垂眼看了周问一瞬，再抬头给了阿鲛沉重一击：“周问是人族。”

阿鲛摇头不信，“不可能，鱼看见了他的记忆，他的母亲明明是鲛人。”

见他不信，卜知也说出自己曾用鲛油命牌救了周问一命，“可能是因为他复生之后身上留有鲛油气息，导致你与他亲密时看见的记忆，是那个鲛油主人的记忆。”

复生的代价一直是巨大的，被卜知从冥府接回来的周问，在一定程度上，也承担了鲛油主人的命定因果。换言之，就是周问还活着，却不仅仅只是身为周问活着。

阿鲛短短几日就因为周问偶有的鲛人气息与他有鱼水之欢，在两人亲密时，鲛人是无法控制自己接触到对方内心深处的记忆的，这一定程度上能够避免鲛人遇人不淑导致自己死亡的悲剧。

阿鲛看见了周问的记忆，也看见了他记忆中那个在海洋中游曳的鲛人身影。

结束后，阿鲛问周问他的母亲是什么身份，周问垂眸思考了一会儿，直视着阿鲛告诉他，他的母亲是鲛人。

阿鲛心跳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韵未消还是其他的，听见周问说起他的母亲，满脑子只剩下他找到了自己的族人这一件事。

周问是他的族人！怪不得他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也这么草率地把自己交付给了周问。

一开始，阿鲛无疑是害怕周问的，但鱼向来不记仇，何况周问除了用火吓一吓他也没做别的出格的事，而且周问还在他举目无亲时愿意陪在他身边。

所以在今天，周问再次把他邀请到房间时，阿鲛满心欢喜，心有雀跃，就在听到周问暴露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鲛珠时，那种雀跃也不曾减少。

鲛珠的作用其实被人口口相传中神化了，在鲛人一族心里，鲛珠除了能让失去鱼尾的鲛人在被岸上污浊之气污染之后重新长出鱼尾之外，再无别的用处。

他心甘情愿地把鲛珠剖出赠予周问。莹莹鲛珠被他从体内取出递向周问时，周问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他看出了周问的挣扎，也预见了周问挣扎之后的决然。但鲛人是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的。

周问如果要鲛珠是为了随他回到大海，那阿鲛愿意陪同他，如果周问要鲛珠是为了旁的什么，阿鲛也不会多问。

他全心信任着周问，任他把自己抱到浴室里，从满眼心疼的神色转变为狠绝只有十几秒的间隙，阿鲛明知是一场算计，也还是被周问领了进去。

他是甘愿的。

阿鲛性情单纯，无休早就看出这一点。周问要比阿鲛有城府得多，由于无休在今天之前都没有亲眼看见过周问，许多对他的疑惑也是在她看到沙发上已经亡命的周问时才解开的。

阿鲛仍然不肯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之事会是虚假的，他与周问这几天已经亲密无间，周问也能顺畅地与他用鲛人一族才会的语言进行沟通，他不死心，倔强道：“他明明会和鱼用同族语言，周问分明就是鱼的族人，鱼要带他回家！”

冰川此时竟有些不忍心，他看着阿鲛，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还未化形时为自己奔波的卜知。罩着斗篷掩盖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即使已经因为替他寻找身外化身背负了太多业障，也不肯将脆弱示人。

卜知比冰川更能体会这种情感。但此时的他更想让阿鲛知道真相，周问一事疑点重重，阿鲛的事情更是关乎归海珠，这两件事都不是可以被粉饰太平的存在。

他与阿鲛说不通，说好听点他是单纯执拗，说的难听阿鲛就是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卜知问无休：“周问可是去了归墟？”

无休自然摇头，想了想，她又补充：“他还没有完全死去。”

就像阿鲛，虽然已经死气弥漫，也因为无休的干预还没有被归墟召去。周问也在大势残留在这个房间的阵法下，暂时不会等来无常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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