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赵分信代表镇玄司给予的“全力配合”肯定答复后,吴升握着手机,站在清音阁露台的阴影处,微微沉默了片刻。
“赵巡查。”
吴升开口,声音透过手机传向远方,清晰而冷静,“我有两个问题,需要立刻向司内核实。”
“请讲。”赵分信的声音同样严肃。
吴升提出了第一个,也是当前最核心的问题:“第一个问题。”
“在镇玄司的历史档案,尤其是近期的情报汇总中,北疆范围内特别是碧波郡及周边区域,是否曾有过任何关于人类女性孕育非人妖胎的疑似案例、未经证实的传闻,或者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记录?”
这个问题的目的非常明确。
万花谷的案例是孤立的偶然事件,还是冰山一角?
如果类似事件曾有过先例,哪怕只是传闻,都意味着河神的起源可能存在着某种更广泛、更可怕的模式。反之,如果这是首例,那么其独特性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需要以最高规格对待。
电话那头,赵分信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绝对没有!我以巡查部的信誉担保,在镇玄司现有的、所有关于河神及相关异常事件的档案库中,从未有过任何记载、暗示或传闻,表明河神或任何类似妖魔是由人类孕育而生的!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显然也被吴升提出的这种可能性深深震撼。
这从侧面印证了此事在镇玄司内部引起的震动程度。
“首次案例么……”吴升心中默念,眼神更加深邃。
这解释了许多事情。
为何镇玄司高层反应如此迅速果断,为何赵分信的语气如此凝重。
因为这不单单是一个妖魔事件,更是触及了“人妖界限”、“生命起源”等最根本的伦理与认知底线。
妖由妖生,人由人生,这是天地间最基本的秩序之一。
一旦这个秩序被打破,其带来的冲击和恐慌将是毁灭性的。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思维的女性,会认为生下妖怪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这背后必然隐藏着极端残酷或诡异的真相。
稍作思索,吴升提出了第二个关键问题:“第二个问题。”
“关于河神本身,除其活动规律、战力评估、剿灭记录外,司内档案中是否有任何关于其起源或繁衍方式的理论推演、假设猜想?哪怕这些猜想被标注为荒诞不经、缺乏证据,也请告知。”
吴升提出这个问题的理由很充分。
河神与其他妖魔有着本质区别。
北疆绝大多数妖魔,其源头都可追溯到具有污染和转化能力的“雾源”。雾源侵蚀普通动植物,使其异变成妖魔。
这些妖魔本质上是被制造出来的,通常不具备稳定的遗传和繁衍能力,形态也千奇百怪。
但河神不同。
所有已知的河神,其核心形态特征,鱼形基底、口吐人臂等高度一致,这强烈暗示它们存在某种稳定的遗传和繁衍体系。
它们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可以自我延续的物种,而非随机变异产物。
那么,这个物种的母体究竟是什么?河神是河神生的吗?还是有其他更匪夷所思的繁衍方式?
赵分信在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快速检索记忆中的相关信息,然后回答道:“关于河神的起源,司内确实有过多种假设,但都缺乏决定性证据。”
“不过,有一点是经过多方验证基本可以确定的。”
“碧波郡境内出现的所有河神,并非本地滋生,而是从郡外、乃至北疆之外的边疆荒芜之地迁徙而来的。”
他详细解释道:“河神并非纯粹的水生生物,它们拥有一对强大的、由鱼鳍演化而来的膜翼,具备相当强的飞行能力。”
“我们的侦察部队和边境哨所多次捕捉到它们成群结队从远方飞来的影像证据。”
“它们的源头,很可能隐藏在那些我们人类难以深入探索的广袤荒原、十万大山深处。”
“至于它们具体的繁衍地、繁衍方式……目前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我们只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但不知道它们如何生。”
河神是从外界飞来的?吴升微微蹙眉。
他立刻回想起当初在渔村遭遇河神时,那怪物振翅欲飞的场景。
如果河神巢穴远在数万甚至十数万公里之外的蛮荒之地,那么它们能够长途跋涉飞来,其耐力和生存能力确实惊人。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想要直接追踪到它们的老巢、查明其繁衍真相,难度极大,近乎不可能。
“好的,赵巡查,我明白了,感谢您提供的信息。”
吴升心中已有计较,“目前我需要问的问题就是这些,接下来,我会以参议长考核为公开身份,继续留在万花谷。下一步计划,是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对目标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分析。”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挂断您的电话后,我计划寻求其他部门的协助,进行跨部门的信息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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