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山林死寂。
一处被嶙峋怪石与扭曲古木环绕的隐秘幽谷深处,篝火早已熄灭,只余几点猩红的炭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窥视人间的鬼眼,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一种野兽巢窟特有的骚臭。
两道非人的身影,正影影绰绰地立在谷地中,低声交谈。
它们的声音尖锐沙哑,时而如同指甲刮擦骨头,时而如同夜枭啼哭,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瘆人。
其中一道身影,体格异常壮硕魁梧,人立而起,却顶着一颗狰狞的狐狸脑袋。
尖吻獠牙,赤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燃烧着暴戾的凶光。
它浑身覆盖着钢针般粗硬的灰白色毛发,肌肉贲张,利爪如钩,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与碎肉,正是那嗜血暴戾的男狐妖,它烦躁地用爪子刨着地面,溅起泥土,瓮声瓮气地低吼道:
“喂!臭娘们!说好了!等会儿宰了那小娘皮,那细皮嫩肉的娘们,归老子打牙祭!老子要生撕了她的心肝下酒!啃了她的骨头磨牙!你可别他娘的再跟老子抢!”
它的对面,站着另一只狐妖。
这只狐妖身形相对纤细,换了一件花裙子,人模人样地站着,还故作姿态地背着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它同样顶着一颗狐狸头,脸上硬生生挤出一副媚笑的表情,眼波流转。
正是那痴迷男色、性情乖张的女狐妖,它听到男狐妖的话,尖细的嗓子立刻发出一串讥讽的冷笑:“嗤——!”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粗鄙!下贱!”
它甩了甩那条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用爪子优雅地掩了掩尖吻,尽管毫无意义,“不准吃!一口都不准!”
“什么?!”男狐妖勃然大怒,赤红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浑身毛发根根倒竖,獠牙龇出,发出威胁的低吼:“凭什么不准?!老子忙前忙后,宰个人连口肉都不让吃?!你他娘的是不是又想独吞?!”
女狐妖翻了个白眼,扭了扭腰肢,用那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故作娇滴滴的语气说道:“蠢货!你懂什么?你吃了她的心头肉,他得多伤心啊?”
它伸出猩红的长舌,足足有三尺长,如同毒蛇般在空气中舔舐了一下,眼神迷离,“那样一位俊俏的小哥儿,若是伤心欲绝,从此封心锁爱,一蹶不振了……你让老娘以后还怎么去安慰他?”
“怎么与他双宿双飞?啊?!”
男狐妖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暴跳如雷:“放你娘的狐屁!他伤心关老子屁事!?他封心锁爱又关老子屁事!?老子就要吃!”
“你敢!”女狐妖瞬间变脸,媚笑尽去。
脸上露出极度狰狞的凶相,雪白的毛发根根炸起,尖锐的爪子猛地弹出,幽绿色的妖气在周身翻滚。
杀气凛冽。
“你敢动啃小娘皮一根汗毛,老娘先撕了你打牙祭。”
“滚一边啃你的野猪蹄子去。”
“不然休怪老娘不讲同族情面!”
它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那磅礴的妖气,竟隐隐压过了男狐妖一头!
男狐妖气得浑身发抖,獠牙咬得咯咯作响,赤红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但它似乎对女狐妖极为忌惮,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不甘心地低吼道:“妈的!好!好!肉不吃!那十根手指头总行了吧?!就当给老子打打牙祭!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女狐妖闻言,歪着狐狸脑袋,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随即再次坚决地摇头,甩着尾巴,语气轻蔑:“不行!”
“手指头也不行哦!”
“想吃手指头?喏,那边有刚啃剩的野猪蹄髈,自己去啃吧!滚远点!别在这儿碍眼!”
“你——!”男狐妖彻底炸毛,咆哮一声,巨大的爪子狠狠拍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但它看着女狐妖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最终还是没敢真的动手,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憋屈地退到一边,心中将女狐妖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它实在想不通,这疯婆娘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为了个连面都没正式见过的男人,居然连到嘴的血食都不要了!
真是邪门到家了!
而就在两只狐妖争执不休、妖气翻涌之际……
突然!
两只狐妖几乎是同时,猛地停止了所有动作。
它们齐刷刷地转过头,四只闪烁着凶光的狐眼,如同最警惕的猎犬,瞬间锁定了幽谷入口的方向。
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道身影。
月光凄冷,勉强穿透浓密的枝叶,斑驳地洒落,勾勒出那道身影的轮廓。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挺拔,气息竟然完全内敛,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若非它们妖类天生的敏锐直觉,几乎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谁?!”男狐妖反应最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嘶吼,浑身肌肉紧绷,进入战斗状态。
它眯起赤红的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来人的面容,试探性地,用那粗嘎难听的声音喝问道:“可是霸刀山庄的小崽子?!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来此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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