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蓬莱仙岛的云雾尚未完全散开。
吴升已然收拾妥当,站在昨日还喧嚣喜庆、此刻却重归宁静的院落中。
他与采言薇的婚姻已成既定事实,但那位始终未曾露面的蓬莱老祖,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仿佛这场牵动多方势力的联姻,于他而言不过是棋盘上落下的一子。
对此,吴升并无太多想法。
事毕拂衣去,他本就不是沉溺于形式之人。
婚姻的仪式已经完成,新的一年已然开启,他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心念微动,戴在指间的戒云泛起柔和白光,一朵厚实祥云自他脚下凝聚。
吴升轻轻一跃,踏上云头,最后回望了一眼那间布置犹新的婚房方向,随后便驱使白云,化作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天际的云海之中,消失不见。
这一幕,恰好被远处回廊下的两人看在眼里。
正是采言薇的大伯采如淳,与另一位宗门内地位尊崇的长老。
两人望着吴升消失的天际,良久无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庆典过后特有的寂静与空落。
“这就……各奔东西啦。”采如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身旁的长老亦是默然点头,重复道:“是啊,这就各奔东西啦。”
话语中同样充满了感慨。
沉默片刻,采如淳望向远方,眼神中透出几分希冀:“我还是希望,这两个孩子以后能慢慢处出些真感情来,毕竟是拜过天地祖师的夫妻。”
“谁不是呢?”
长老深有同感,“人生漫漫,却也短暂。若能得一份真情实意,总好过仅仅是一场交易,徒留遗憾。”
“咦?”采如淳有些意外地看向身旁的老友,“你今日怎的也如此多愁善感?这可不像你。”
那长老苦笑一下,反问道:“你不也是一样?我方才瞧着那云彩飞走,心里头竟突然有些发酸,鼻子都有点堵了。”
采如淳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也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抬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诶,估计,还是因为我们老了吧。”
“是啊,老了。”
长老喟然长叹,“人一老,心就软了,见不得这种明明是大喜之事,却透着几分清冷的光景。”
“总盼着世间事能更圆满些。”
两位在宗门内举足轻重的老者,此刻卸下了平日的威严,如同两位寻常的慈祥长辈,为晚辈那看似既定却又充满未知的未来,生出几分淡淡的忧思与期盼。
其实,整件事情的脉络,与吴升之前猜测的相差无几。
早在吴升抵达碧波郡的半年之前,蓬莱仙岛与镇玄司体系之间,那种僵持对立的局面便已让双方高层感到疲惫与不安。
尤其是蓬莱仙岛,在暗中处理过几起牵扯复杂的河神事件后,愈发清晰地认识到,面对日益诡谲的局势,任何势力都无法独善其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从未如此深刻。
于是,大约在半年多前,双方便开始了一种极其隐秘的接触。
如同在黑暗中对弈,你试探性地落下一子,我谨慎地回应一手,彼此传递着寻求合作、打破僵局的信号。
默契在暗中缓慢滋生,但始终缺少一个能摆上台面、让合作光明正大进行的契机或纽带。
直到,“司谕”这个沉寂许久的官衔,因吴升在碧波书院的事件而重现天日。
吴升这个名字,连同他展现出的潜力与相对干净的背景,瞬间进入了双方高层的视野。
经过反复的评估与推演,他们得出结论,此子,或可成为那根关键的纽带,他既有官方身份,又与宗门无甚瓜葛,天赋心性皆属上乘,实乃促成联姻、搭建桥梁的不二人选。
于是,后续的一切便顺理成章地推动起来。
至于对这场婚姻的态度,蓬莱仙岛这边,他们对采言薇的应允有着十足的把握。
她自幼受宗门培养,深明大义,知晓轻重缓急。
而对于吴升,他们起初并无绝对把握,但分析其行事风格与对进步的渴望,推断出他大概率不会拒绝这份看似双赢的提议。
就这样,一场始于大势所趋、关乎未来格局的联姻,在各方心照不宣的推动下,走到了今天。
……
吴升驾着戒云,并未直接返回天工坊,而是操控白云,径直朝着天星山庄所在的方向飞去。
不多时,他便落在了赵分信巡查使办公的院落外。
通报之后,很快便被引了进去。
赵分信正伏案处理文书,抬头看见吴升走进来,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那是一种混合着欣赏与些许不忍的情绪.
毕竟,他多少知道这场婚姻背后的重量,对于吴升这个年轻人,他心存一份长辈般的关切。
“吴升?婚礼结束了?怎么这么快就到我这里来了?”赵分信放下手中的笔,语气尽量显得平和。
吴升走到案前,并未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神色平静地说道:“赵巡查,之前您赠予我的那本《万剑归宗》残卷,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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