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枫如果没有说出来这两段话,吴升可能还没有在这个时候细想,但真的等到这一个人,那如此坦率的狂喜眼神出现之后。
吴升的目光忽然平静了。
他看到的,远不止是一个被情感冲昏头脑的年轻修士。
陈青枫并非独行,他身后紧跟着两名同门,神色间与其说是担忧,不如说是默许甚至怂恿。
这便是一个信号。
陈青枫此行,真的仅仅是个人冲动吗?吴升摇头。
像曲玉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其核心弟子的重大行动,尤其是这种明显会开罪蓬莱仙岛的行为,宗门高层岂会毫不知情?
知情而不加阻拦,其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种默许的试探,甚至是一种裹挟着宗门意志的、隐晦的挑衅。
这恶意并非仅仅源自陈青枫个人,更是源于他背后的曲玉宗。
“看来,曲玉宗与蓬莱仙岛之间的罅隙,比外界看到的要深。”吴升暗忖。
这也侧面印证了蓬莱老祖为何要打破常规,选择与镇玄司体系有所关联的自己来进行联姻。
传统的宗门联姻非但不能弥合裂痕,反而可能加深派系壁垒,唯有引入新的变量,才有可能打破僵局。
这潭水,远比表面看起来的浑浊。
既如此,他吴升还想像过去那样,做一个游离于各方势力之外、只专注于自身修行的不粘锅,显然已是痴人说梦。
在这种涉及宗门立场和未来格局的大是大非面前,企图左右逢源,最终只会两面不讨好,甚至成为众矢之的。
必须选择站队。
选择哪一边?答案不言自明。
镇玄司、长青武院这些拥有官方背景的体系,才是他目前官衔和地位的根基,也是相对而言秩序和规则的维护者。
于公于私,他都应该站在蓬莱仙岛这边,共同应对来自曲玉宗的压力。
此刻,绝不能让陈青枫的胡闹,破坏了两家联手的大局,更不能让曲玉宗的试探得逞。
思路清晰后,吴升将目光转向身旁的采言薇。
这位仙子般的少女,此刻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吴升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无措。
她或许天赋绝伦,心思通明,但对于这种需要及时应对、掺杂着复杂势力博弈的突发场面,显然并非其所长。
那微微僵直的指尖和过于完美的静止姿态,透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需要有人来打破这个僵局。
吴升瞬间明白了自己的角色。
就在这时,陈青枫见两人沉默,气焰更盛,语带讥讽地催促道:“怎么?哑巴了?刚才你们俩一唱一和,背那套说辞的时候,不是挺流利,挺像那么回事的吗?不是说相识多年,情深意重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把你们那‘情投意合’的劲头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前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吴升听闻陈青枫那充满讥讽与挑衅的言语,神色未变,只是脚下微动,不着痕迹地向前半步,恰好将采言薇的身形挡在了自己侧后方。
采言薇本能的是想要往前半步将吴升护在身后的,不过想一想自己好像也不能够做什么,这又退下了。
“陈师兄此言差矣,我二人情投意合,所言所行皆出自本心,何须在人前刻意表演,证明给谁看?”他先定下基调,表明两人的关系不容置疑,也间接否定了对方背台词的指控。
他话锋微转,并未直接拒绝对方的无理要求,而是设下了一个前提:“不过,若陈师兄执意要亲眼见证我夫妻二人的情谊,以此解你心中疑惑,于我二人而言,倒也并非不可商榷之事……”
陈青枫眉头瞬间紧锁,眼中疑惑更深,不明白吴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快速思索了一下,觉得在绝对的实力和道理面前,吴升耍不出什么花样,便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不耐道:“有话快说!休要在此故弄玄虚!”
吴升对他的无礼并不在意,依旧从容说道:“好。既然陈师兄快人快语,那吴某便直言了。”
“在满足师兄要求展示恩爱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希望师兄能当着在场诸位坦诚相告……”
他目光扫过陈青枫带来的两名同门以及那位焦急的蓬莱执事,继而悠悠继续说道:“若师兄能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那么,我与言薇便依师兄所言,在此秀一把恩爱,又有何妨?”
他刻意加重了“秀一把恩爱”这几个字,随即抛出了那个直指核心的问题:“吴某想问,师兄今日此举,曲玉宗可知情?”
他不等陈青枫回答,便继续条分缕析,将问题提升到了宗门关系的层面:“曲玉宗与蓬莱仙岛,同为我碧波郡九大宗门之列,历来关系密切,守望相助。”
“师兄今日行为,气势汹汹,直闯蓬莱仙岛腹地,言语逼迫蓬莱仙岛弟子及其未来的夫婿,此举在外人看来,与意图分化两宗和睦关系何异?”
吴升的语气依旧平静:“而吴某实在不愿相信,与我蓬莱仙岛一向交好的曲玉宗,竟会默许门下弟子行此等可能损害两宗情谊之事,这背后,莫非是曲玉宗高层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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