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鞭子抽在身上。逃出地穴,外面同样狂风暴雨。土路成了烂泥河,裹着碎石断枝冲撞脚踝。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冰冷泥水直往裤腿里灌。
陈玄墨胸口闷痛,呼吸都扯着疼。左手腕的印记火烧火燎。怀里的日军日记本和那片印着澳门教堂的纸人残片,像冰疙瘩贴着肉,更像压在心上的石头。老鱼头佝偻着,脚步不稳,脸上没一点血色,嘴角还挂着血丝。胖子拖着肿得发亮的伤腿,一步一咧嘴,雨水混着冷汗糊了满脸。
“操…操…这鬼路…”胖子喘着粗气,声音被风雨吞没。他感觉自己快散架了,腿疼,惊吓,还有被尸臭熏得翻江倒海的胃,只想瘫倒。
轰隆!
惨白的闪电劈开灰暗的天,瞬间照亮了前方狼藉的坟地。胖子家祖坟区域被暴雨冲得更惨。塌陷的大坑灌满了黄泥汤,祖父那块裂开的大碑孤零零杵在雨里,裂缝在电光下像张开的、淌黑水的嘴。
陈玄墨猛地停住脚步!锐利的目光穿过雨幕,死死盯住裂碑前面那片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乱草丛。
一道矮小、暗红色的影子,静静地蹲在裂碑的基座旁!正是之前引路、又消失的那只山魈!
它浑身湿透的暗红长毛紧贴在骨架上,雨水顺着毛发往下淌。那双冰冷的绿眼珠子,穿透雨帘,精准地锁定了陈玄墨。更让陈玄墨心头一跳的是,山魈那只铁钩似的巨爪,此刻正摊开着,爪心躺着一小块沾满泥污的金属碎片——正是之前它展示过的青铜罗盘部件!
碎片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一点温润的乳白微光,和陈玄墨怀里的碎片,和他胸口的胎记,遥相呼应!
“是…是它!”胖子也看到了,吓得一哆嗦,差点滑倒。
老鱼头浑浊的眼睛瞬间眯起,枯瘦的手下意识按住了怀里所剩无几的符纸,声音干涩:“这东西…还没走?它到底想干什么?”
山魈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冰冷的绿眼在三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陈玄墨脸上。它没有像之前那样发出尖啸引路,也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静静地蹲着,摊开的爪子对着陈玄墨的方向,像是在…等待?
“它在等我们过去?”陈玄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嘶哑。
“没…没好事!”胖子拖着伤腿往陈玄墨身后缩,“墨哥,别信它!这鬼东西邪性得很!”
陈玄墨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山魈爪心的碎片。胎记的灼热感在靠近时更加清晰,怀里的碎片也微微发烫。这山魈似乎真的和罗盘碎片有着某种联系。他深吸一口气,顶着风雨,一步步朝裂碑走去。
老鱼头警惕地跟在后面,胖子虽然害怕,也只能咬牙跟上。
离裂碑还有七八步远,山魈突然动了!它没有攻击,而是猛地抬起那只没有托着碎片的爪子,指向裂碑后面那片被暴雨冲刷得更加陡峭、布满碎石和泥浆的山坡!然后,它的爪子又迅速指向陈玄墨,最后,爪尖竟然落定在…胖子那颗湿漉漉、沾满泥浆的脑袋上!
“啊?”胖子被它一指,吓得魂飞魄散,“指…指我干嘛?!”
山魈的绿眼珠子死死盯着胖子,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如同砂石摩擦的咕噜声。它摊开的爪子晃了晃,乳白微光的碎片在雨中闪烁,然后又用爪尖点了点胖子,再指向那片陡峭危险的山坡。
“它…它啥意思?”胖子完全懵了。
“交易…”老鱼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山魈的动作,枯瘦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它在…提条件!用碎片…换胖子身上的东西!换一条…安全的出山路?!”
“换…换我身上的东西?!”胖子脸都白了,惊恐地捂住胸口,“我…我可没宝贝给它!”
山魈似乎不耐烦了,低沉的咕噜声变成了急促的嘶嘶声,指向胖子的爪尖猛地向下一划!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玄墨的目光瞬间落在胖子那颗沾满泥浆的脑袋上。山魈爪尖划过的方向…是头发?!
“头…头发?!”胖子也看明白了,下意识地护住自己油腻腻、被雨水打成一绺绺的头发,“它要我的头发?!”
山魈的绿眼珠子里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类似确认的光芒。它摊开的爪子再次晃了晃,碎片的光芒稳定而执着。
“发为血之余…精气所系…”老鱼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凝重,盯着山魈,“这东西…要胖子一缕头发!它要的…是胖子身上带着精气神的东西!”
“不行!绝对不行!”胖子吓得连连后退,拖着伤腿差点摔倒,“头发!谁知道它拿去干什么!万一…万一给我下咒怎么办?!墨哥!不能答应它!”
山魈见胖子抗拒,喉咙里的嘶嘶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它猛地从裂碑基座上跳下来,暗红的身影在雨幕中快如鬼魅,几个起落就蹿到了那片陡峭山坡的边缘!它停在几块被雨水冲得摇摇欲坠的巨石旁,回头,冰冷的绿眼再次锁定胖子,爪子里的碎片光芒急促闪烁,充满了警告意味——不答应,就堵死你们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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