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银裁纸刀划开猩红色蜡封时,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
她望着信纸上跳跃的字迹,阿拉斯加湾坐标几个字母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指尖发疼。
青铜巨门的素描压在信页下,线条粗犷却精准,门楣上的星图与大英博物馆那幅被禁的《北欧夜航手稿》有七分相似。
陛下?侍从的声音在门外轻响,需要传唤托马斯教授吗?
她将信纸按在胸口,珍珠项链的坠子硌得锁骨生疼。
原以为康罗伊的棋局还停在黄金市场,没想到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北极圈的冰层下。去请皇家科学院的威尔逊教授,她对着门缝说,就说...说我想讨论今年的星象仪校准。
威尔逊教授进来时,黑呢大衣还沾着夜露。
他摘下圆框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女王案头摊开的星图副本。陛下,他的喉结滚动两下,格林尼治去年记录到三次地磁扰动,都发生在满月后的第七天。
极光带南移了三百海里,爱丁堡的渔民说,那些绿光里能看见...能看见像门一样的影子。
影子。维多利亚重复着,指尖划过星图上标红的坐标,有人推测是地球的记忆在苏醒?
老教授的指尖叩了叩星图边缘:十三世纪冰岛史诗里提过青铜之扉,说是诸神黄昏前,能通往亡者之国的门。
但——他突然提高声调,这只是民间传说,陛下,科学院的正式报告里从没有...
够了。女王将星图塞进雕花檀木匣,锁孔转动的脆响让教授猛地闭了嘴。告诉海军部,阿拉斯加湾划为禁区。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器,任何悬挂外国国旗的船只靠近,直接击沉。
等老教授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她重新打开康罗伊的信。
末页有行极小的字迹:姐姐,真正的钥匙在月相里。她提笔回信时,烛火被穿堂风掀得摇晃,墨迹在吞噬点火之人几个字上晕开,倒像一滴凝固的血。
纽约联邦金融责任委员会的大厅里,水晶吊灯在康罗伊肩头投下菱形光斑。
他站在演讲台侧后方,看着投影幕布上的动态图表如蛇群游弋——黄金价格曲线诡谲攀升,投机商的资金流向在差分机的计算下无所遁形。
当摩西·泰勒的画像定格时,后排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累计获利:$21,740,000。梅隆的声音像重锤敲在铜钟上,这些数字背后,是宾夕法尼亚的矿工在暗无天日的井下多挖了三年,是波士顿的纺织女工少买了二十匹布料。
一名记者突然站起来:梅隆先生,这是否意味着纽约城市银行会被排除在战争债券承销之外?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康罗伊。
他垂眼整理袖扣,黎明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幽蓝,市场需要规则,而非例外。掌声如潮水涌来,他却听见西装内袋里怀表的滴答声——这只是撕开帷幕的第一刀,真正的角力,在那些没被投影照亮的阴影里。
曼哈顿公寓的壁炉前,詹姆斯·卡弗的手在发抖。
账本复印件刚被投入火中,、5000英镑这些字眼正蜷曲成灰。
电视里康罗伊的影像还在循环:新时代的汉密尔顿,评论员的声音像根细针,他重新定义了资本与国家的边界。
电话铃声惊得他碰翻了威士忌杯。
霍普金斯的声音从听筒里渗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卡弗先生,现在退出只会让你成为下一个替罪羊。
可我根本不知道...
活下来的叛徒才有资格谈条件。霍普金斯截断他的话,康罗伊先生说,给你准备了去巴西的船票。
但在那之前,你需要把黄金储备量即将下调的消息传给华尔街日报的老约翰。
卡弗盯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康罗伊时,对方递来的那张名片——烫金的齿轮图案,边缘泛着冷光。
他摸出怀表里妻子的照片,轻轻按在胸口:什么时候?
明晚十点,老地方。
霍普金斯挂断电话后,立即在便签上记下:卡弗动摇,已安抚。他将便签塞进银制密码盒,抬头正看见康罗伊的私人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康罗伊先生说,按原计划执行。
深夜的战争部办公室里,塞缪尔·格林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案头堆着一摞文件,最上面的封皮印着联邦金融责任委员会行动记录。
他翻到康罗伊播放的差分机图表那页,手指停在摩西·泰勒的名字上。
窗外的警笛声远远传来,他忽然想起财政部次长下午的叮嘱:密切关注康罗伊的影响力边界...有些规则,一旦被打破,就再也合不上了。
他抽出钢笔,在文件边缘写下需要更详细的资金流向追踪,墨迹未干,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塞缪尔·格林的手指在牛皮纸档案袋封口处悬了三秒。
财政部档案室的霉味裹着油墨气息钻进鼻腔,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这是他第三遍核对鲍厄里银行的交易记录了,每一页纸页翻折的脆响都像在敲他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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