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珍依旧没有回音。
苏清风摸索着走到煤油灯旁,把煤油灯点燃。
借着煤油灯的微光,清晰地看到了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在昏黄的灯光反射下,有些凄凉。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刺痛而懊悔。
苏清风反手轻轻将门闩插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然后坐到炕沿上,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那个紧绷的,写满抗拒的背影。
声音放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讨好和小心翼翼:
“秀珍……别生气了,行不?”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肩膀,又有些不敢,悬在半空。
“……”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连呼吸声都刻意压抑着。
“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我没处理好。”
苏清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艰难地组织语言。
“文娟那丫头……她是张叔的闺女,你也知道……张叔今天就在桌上坐着,我……我总不能当场拒绝她吧……那样张叔面子上也过不去,往后打猎队……咱还得和别人相处……”
他试图解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听在王秀珍耳朵里,却更像是为他自己开脱!
“哼!”
被子里终于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冷哼。
“人家的女儿,金贵!我算个啥?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碍眼的累赘!你当然得紧着人家姑娘。跟我这耗着有啥意思?”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苏清风心上。
他急忙道:“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什么寡妇累赘?在我心里,你……你一直都是……”
“是什么?”
王秀珍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泪眼婆娑地瞪着他,月光下她眼圈红肿,脸上满是泪痕,却有一种凄楚倔强的美。
“苏清风!你少给我灌**汤!我眼睛没瞎!她给你夹菜,给你盛汤,都快贴你身上了。你咋不推开?你咋不躲远点?我看你心里美得很吧!”
“我哪有!”苏清风叫屈,“我躲了!我右手挡着了!那么多人在,我还能把她推下炕去不成?那不成耍流氓了?”
“那你不会说她两句?不会让她规矩点?”
王秀珍不依不饶,眼泪又涌了出来。
“你就由着她……由着她那么……苏清风,你是不是觉得她年轻,好看,还是民兵队队长家的闺女,就动了心思了?你要是真觉得我碍事,我……我明天就搬回娘家去!不在这碍你们的眼!”
她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是真伤了心。
“你敢!”
苏清风一听这话也急了,顾不上许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秀珍,你胡说什么!我苏清风是那样的人吗?咱们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我啥时候有过二心?是,张文娟是年轻,是队长闺女,可那跟我有啥关系?我心里装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语气急切,眼神在黑暗中灼灼发亮,紧紧盯着王秀珍。
“是,今天是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对,我没能耐,处理不好这关系,让你心里难受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但不能说这戳心窝子的话!什么搬回娘家?这就是你的家!我们的家!”
他最后几句话,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王秀珍被他吼得一怔,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膛,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道,心里的坚冰,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炽热话语,凿开了一道缝隙。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但挣扎的手腕却慢慢放松了下来,只是低声啜泣着,委屈得像个小姑娘。
苏清风见她态度软化,心里稍稍一松,知道有戏。
果然自古渣男得人心。
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早玩完了。
苏清风松王秀珍她的手腕,改为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有些僵硬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也放得更加柔和,带着哄劝的意味:“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明天咋见人?我跟你保证,以后一定注意,尽量躲着她点,行不?在我心里,一百个张文娟,也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王秀珍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听着他并不算高明但足够真诚的保证。
心里的委屈和怒气,终于像退潮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和后怕。
她抬起泪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带着鼻音,闷闷地,却又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警告,说:
“苏清风……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敢骗我……我就立马走,让你一辈子也找不着!”
苏清风看着她哭花的脸,心里那点属于年轻男人的躁动和刚才急于安抚的心思混在一起,变成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忙不迭地应着,声音带着点哄劝的急切:“好好好,俺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俺苏清风说话算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可他心里清楚,嫂子今天这激烈的反应,像一声警钟,往后的日子,怕是少不了风波。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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