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村承载着村民们的祖辈记忆,没人愿意离开这片世代扎根的土地,远走他乡。
但日军随时可能进村扫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因此,必须提前组织好撤离演练。
简单来说,就是在敌人进村前,把鸡鸭赶走,牵走牛猪,带上粮食和其他重要物品,全部躲进山里。
等敌人离开后,再回来继续过日子。
这次集合用了两个时辰,空着手都这么慢,若是带上东西,恐怕得三四个时辰,这显然来不及。
鬼子一旦杀到,咱们根本逃不掉。
所以必须反复演练撤离,我的要求是,从接到鬼子要来扫荡的消息起,三十分钟内,所有村民必须全部撤离,白家村必须空无一人。”
“三十分钟!”老村长一愣。
他是个明白人,清楚这时间太紧了。
要带走牲畜、粮食和生活用品,怎么可能这么快?
王风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极限了。
日军如果步行从县城出发,一个时辰就能到,要是坐卡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加上情报传到村里需要几分钟,能争取到三四分钟就算很快了。
老村长为难地说道:“王连长,就算大家空手跑,三十分钟恐怕也不够啊。”
王风笑了笑:“老村长别急,您先听我说说怎么做到。第一,在村子北边再开一道门,直通独立山脚下,能节省不少跑山路的时间。第二,等情报传来,不用村长挨家挨户喊,我们用三声空枪作为信号。大家一听到枪响,就知道要撤了,立刻行动起来,并且互相通知。第三,这段时间,各家各户平时就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牲畜也要拴好。一听到信号,马上就能走,还请村长每天帮忙检查,确保万无一失。这三条做到,加上几次演习,三十分钟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老村长听了,觉得确实可行,便点头答应:“好,那就按王连长说的办。”
王风转身面向人群,大声问道:“乡亲们,都听清楚了吗?”
“这……”
应答的声音里仍透着惊讶。
王风笑了笑,说:“好,那我就再仔仔细细地说一遍,让大家都知道具体要做什么。”
王风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细致地回答了每一位来自白家村的乡亲提出的问题。
讲完之后,老村长又叫人把那只装满银元的箱子,还有王风送来的那块布料,一起搬到了稻场中央。
老村长面向众人说道:“咱们白家村的孩子都是好样的。这次在山上打鬼子,没有一个人给白家村丢脸,他们替咱们死去的亲人报了仇。”
“这些银元是王连长从鬼子和汉奸那里夺来的。他说觉得对不住大家,硬是要我把这些钱分给大家。我知道,其实王连长根本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们去独立连,为的就是打鬼子,打仗哪能不死人?八路军为了打鬼子,牺牲了多少好同志啊!”
“可王连长坚持要这么做,我也就收下了这些钱。今天,我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些银元分给村子里有困难的乡亲。”
“李婶,你家二娃子走了,家里再没个男人,来拿几个大洋吧。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老王,你年纪大了,家里是不是好几天没生火了?拿点钱去城里买点粮食。”
……
老村长花了两个多时辰,把整箱银元和那块布料全部分了出去。
乡亲们的情绪复杂,喜悦中夹杂着哀伤,哀伤里又藏着一丝宽慰。
等银元分完,拿了钱的人心里也有各自的感触。
孩子在独立山一战中牺牲的,自然觉得拿这笔钱心安,也为自己的孩子感到自豪。
而孩子没上战场的,反而觉得心里不安,便开始琢磨着,下次独立连要是再征兵,也把自家的娃送去。
可王连长并没有招兵的打算。
他对乡亲们说:“除了这次的撤离演习外,我还准备了一些别的东西送给大伙。大牛,把东西都拉过来。”
在众人的惊讶中,独立连的战士们用马车拉来了三车装备,竟是一支支新旧不一的步枪。
王连长竟然要把枪送给乡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风见状解释道:“乡亲们,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说到底,什么最实用?当然是枪。有了枪,就能保护自己。这些枪是我们打鬼子缴获来的。今天我送给大家,就是想让大家多一份保障。”
“这些枪一旦送出,我们就不会再收回。不过,枪得发给那些会用、也敢用的人。接下来,我会把拿到枪的乡亲集中起来,统一训练,教大家怎么开枪,怎么射击。”
这在村里可是一件新鲜事。
白家村的老百姓都清楚,如今兵荒马乱,枪支是最宝贵的东西。
为啥?有了武器,腰杆子才能硬!能护住自己,也能守住家人。
但历来那些军阀、政权,都把枪对准老百姓的脑袋,谁会像独立连这样,竟然想把枪分给大家,不收一分一毫。
接着,大家就听到王连长大声说:“枪支发放,全凭自愿。我只是希望这些枪能落在有用的人手里,能打鬼子,能护村子。”
“愿意领枪、能用好枪的,现在就站出来!”
一片寂静后,忽然响起一个小伙子的声音:“我来!”
紧接着,一个个声音接连响起:
“我来!”
“我也来!”
“我能行!”
白家村的人,向来为了亲人敢拼敢上,三百支枪,很快被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领完。
特别的是,有六支枪落在了女人手里。
当这六个女人走上前时,人群一阵议论:“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们凑什么热闹?”
还是王风开口了:“在八路军里,不分男女,不论高低,大家都是同志。队伍里有不少女同志,打起仗来,一点也不差!”
“还是王连长说得好!谁说女子不如男?俺们女人也能打鬼子!”
最终,六支枪发到了这六个勇敢的女人手中。
离开白家村后,王风又去了附近几个村子,做了同样的事。
七八百支枪就这样留在了白家村周边的百姓手里。
接着,王风把分到枪支弹药的百姓召集到独立山脚下,开始进行新兵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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