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之前特工队一组被全歼的情形,山本一木心中已然有了推测,极有可能就是这支小队干的。
他淡淡开口:“苟霍哲君,你可以回去了。从今往后,你的人就专门负责打探关于这支独立团和那支小队的情报。你若做得好,我在平安县保你无虞。”
“太君大恩!太君大恩!”
苟霍哲感激地连连鞠躬,转身离去。
他走后,浅野小村看出山本一木若有所思,便问道:“大佐,您怀疑他有问题?”
“一种感觉。”
山本一木轻声道。
“要我派人盯一盯吗?”
“不必,我已经安排好了。”
山本一木望着门外,目光深远。
苟霍哲离开军营时,毫无察觉身后有人盯梢。
这并不奇怪,跟踪他的是特工队里最擅长追踪的高手,专责情报搜集,经验老到。
那人一直尾随苟霍哲回到家中,亲眼看他进了门,然后换上便装,在距离苟家几十米外的一家面馆坐下,装作吃面的寻常百姓。
而屋内的苟霍哲,对此毫不知情。
他走进书房,来回踱步。
手头的情报已经足够分量,他打算把这些消息送出。
以往他都会等上三五天,等风头过去才行动。
但这次不同,山本一木那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刀,让他感到不安。
思虑再三,他终于开口喊道:“管家!管家!”
应声而来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跟随苟霍哲多年,早年在**时就在其身边。
苟霍哲投敌之后,人人唾弃,唯有这位管家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苟霍哲对他的信任,远超旁人。
“老爷,您找我有事?”
“管家,去买一份枣糕,正宗的,还是去老地方。篮子我已经给你备好了。”
苟霍哲将竹篮递给管家。
管家接下垫了油纸的篮子,转身朝那家枣糕铺走去。
刚出门,那个吃面的“影”便眼神一亮,悄无声息地跟在后头,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老黑和其他六人留了下来。
没有人多说什么,所有人都默认听他的。
老黑是新一团的老兵,走过长征,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铁汉。
他常说,有一次连班长都以为他死了,连坟坑都给他挖好了,没想到他又活了过来。
他从不怕死,冲锋总是第一个。
身上取出来的弹片数不清,还有几块嵌得太深,没取出来。
每到阴雨天,疼得他牙关紧咬,却从不吭一声。
可他就是死不了。
死神几次找上门,最后都被他硬生生甩开。
认识他的人都说,老黑命硬得很,能要他命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后来王风组建独狼突击队,老黑顺利通过层层考核,成了其中一员。
他性格沉稳,做事细致,很快就在队伍中脱颖而出。
王风之所以放心离开平安县,就是因为有他在。
平日里与苟霍哲联络的,正是老黑。
而中间那边,还有一个不知道身份的联络人……管家。
枣糕铺的情报,也是老黑自己摸到的。
为了打入铺子,他偷偷塞钱给掌柜,说想在这打工。
掌柜一听,有人愿意白干还倒贴钱,哪有不答应的理,当场就收了他。
老黑做事认真,有时候到了下班点还主动加班,就是为了多卖几块枣糕。
短短十几天,他在掌柜心中的印象已经很好。
这天下午,老黑和往常一样在店里忙活,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客人,就是他等了许久的那位。
管家走进枣糕铺,语气如常:“伙计,三斤枣糕,现做的,要热的,我家老爷要的。”
这是苟霍哲交代的话,管家虽然不懂其中含义,但一个字都没改地复述了出来。
他递上竹篮:“老规矩,还是装在这里头。”
“好嘞!”
老黑应了一声。
他接过篮子,顺手拍了拍里面的油纸,“你们家老爷,还是这么细致。”
“我家老爷,一向如此。”
老黑从管家的视线里消失了一阵,估计是去准备枣糕了。
等他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三斤香气扑鼻的枣糕,递给了管家。
正当此时,店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队日军闯了进来。
管家吓得一颤,老黑却面色平静。
就在日军进门的一刹那,他迅速将一张小纸条吞进了肚里。
“全部抓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人!”
枣糕店掌柜大声抗议。
但面对敌人的枪口,他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很快也被控制住,和其他两人一起被抓走。
老黑没有逃脱。
他心里猛地一沉,有种预感……这些人是冲他来的。
会不会是苟霍哲出卖了他?
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苟霍哲还没胆量和八路军、突击队彻底翻脸,这么久以来一直风平浪静,更何况被抓的还有苟霍哲的管家,怎么看也不像苟霍哲干的。
老黑不知道,苟霍哲早已被山本特工队的“情报特工”盯上,而他只是顺藤摸瓜被牵扯进来。
这名情报特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对各种情报传递手段了如指掌。
自从苟霍哲的管家在枣糕店消失后,他就起了疑心,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
虽然苟霍哲是“自己人”,但日军从没真正信任过他。
这位情报特工是山本一木的人,行事风格果断,不讲虚礼。
在他认定管家有问题后,直接下令行动,没有多余的流程。
行动很顺利。
老黑被捕,管家和掌柜也一同落网。
山本一木得知后,对三人展开了秘密审讯,连浅野小村都被蒙在鼓里。
刑讯室里,各种刑具让人胆寒。
苟霍哲的管家满脸惊恐,不断重复:“你们抓错人了!抓错人了!我家老爷是皇协军中队长!”
另外两个刑房中,掌柜和老黑也被提审。
掌柜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一开始嘴硬质问“凭什么抓人”,但很快气势就没了,开始哀求:“你们抓错人了,抓错人了。”
老黑也一样喊冤,他那张平凡的脸上满是惊恐。
三人表现几乎一模一样。
情报特工从枣糕店回来后脸色沉重,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线索。
看起来这三人就是碰巧,在做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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