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依旧做着他的团长,表面看不出什么变化,心里却乐开了花。
能借这次战斗帮一把老战友,他觉得这事做得值。
而且这一仗打下来,他也不是没有收获。
旅部再次对他的指挥能力刮目相看。
他的名气也更响了。
这些年李云龙立过的功不少,大仗小仗都冲在前头。
消灭一个山崎大队?
在他嘴里,根本不算什么大功劳,“都不好意思跟人提。”
这话听着像是吹牛,可李云龙不是空口白话。
他参军早,经历多,1927年黄麻暴动时,已经是老兵了。
长征那会儿,他已经是团一级的干部。
按他自己的话说,这些年来立的功,多得自己都数不清。
手指头加上脚趾头也不够用。
但问题是,他犯的纪律问题也不少,和功劳几乎打了个平手。
这些年下来,官没升不说,还经常被总部从团长位置上撸下来。
喂马、背锅、甚至缝缝补补……老李几乎被折腾成了“全能选手”。
还有一点,是陈旅长一直看在眼里,却从不夸出口的本事……带兵。
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不管李云龙用了什么办法,只要部队交到他手上,不出半年,就能变成嗷嗷叫的铁血队伍。
所以他当了这么多年团长,地换了好几个,但无论他离开多久,他带过的部队总还留着他的影子。
“兵熊一个,将熊一窝。”
这句话,李云龙常常挂在嘴边。
打完胜仗的李云龙,大大咧咧地坐在独立团的炕上。
一瓶白酒,一碟老王炒的花生米,一个缺了口的碗,他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有趣的是,这独立团的炊事班班长也姓王,不仅姓一样,连炒花生米的味道,都像极了新一团的老王。
那是李云龙最熟悉的滋味。
他今天心情不错。
心情一好,就想喝两口,酒量好不好,全看心情。
今天自然喝得畅快。
他拉来了新朋友……赵刚。
“老赵!你来了!来来来,坐,咱喝两杯。”
李云龙一见赵刚进门,热情招呼。
称呼都变了,“老赵”二字,让赵刚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但赵刚心里却有些复杂。
他此行原本是带着任务来的。
原本只想把政委的职责尽好,一门心思打鬼子。
赵刚为人低调,从不轻易贬低谁,但也绝不是随便就能被谁折服的人。
起初,李云龙那种粗犷的做派,和故意找茬的态度,确实让赵刚有些难堪。
可日子一长,赵刚渐渐明白,那不是李云龙故意为之,而是他本就如此,对谁都一个样。
久而久之,赵刚对李云龙的印象慢慢转变。
从万家镇突袭伪军骑兵营,到全歼山崎大队,李云龙的表现几乎囊括了一个优秀指挥官。
应有的所有品质:坚定、冷静、果断、勇猛、机警……
赵刚甚至开始敬佩起李云龙,这种在一线拼杀的将领。
他觉得,像自己这样只会读书的文人,对这场抗战的作用,远不如这些在血火中拼出来的军官。
正是因为有李云龙这样不怕死的硬汉,中华民族才终有将敌人彻底赶出国土的那一天。
想着这些,赵刚坦然地在李云龙对面的炕上盘腿坐下。
他一抬头,忽然发现李云龙那张脸看着有点好笑,正支着脑袋盯着他傻乐。
“来来来,给你倒一碗,给老赵你倒满!”
李云龙笑呵呵地摸出一只碗,倒了半碗酒递过去。
赵刚这次没推辞,接过酒碗,说:“好,老李你都这么热情了,我就陪你喝点。”
李云龙皱眉道:“还老李?什么称呼嘛!听着多生分。咱俩就该叫老李老赵,这才亲近。”
赵刚忍不住笑了:“行,老李。”
“我说老赵啊,你刚来那会儿,我请你喝酒你死活不喝,这会儿怎么又喝上了?”
李云龙端起酒碗碰了一下,看着赵刚一口把酒灌下去,辣得直咧嘴,笑着问。
赵刚一边压着胃里火辣辣的感觉,一边回:“老李,那时候我刚来,啥都不懂,就是个愣头青,你别往心里去。”
李云龙说:“你小子,说实话,你刚来的时候我还真瞧不上你,心想这回又来了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小白脸。
可你小子真有本事。
刚来没多久,就靠和尚嘴里说的那么几句,推断出大夏湾那次鬼子是冲着总部去的。
要知道你三两句话就看出来的事儿,我琢磨了整整两天才反应过来。
当时我就有点惊讶,心说这个文人还挺有料。
再到打山崎大队那次,我的天!老赵,你那一枪真是神了,七八十步外一枪把鬼子的机枪手干掉。
而且你上战场也不含糊,明明被几个鬼子围住,要不是和尚赶得及时,你命都没了。
可就在那种情况下,我派和尚去保护你,你还想着让他回来保护我……
老赵,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那叫一个热乎!”
我老李向来没人疼没人爱,但这次我懂了,能真正懂我老李的人出现了,老赵,就是你啊!
“啥都不说了,干了这碗。”
李云龙和赵刚又碰了一碗,“老赵,李家坡那一仗打得我真痛快!你知道我那一战,拿到了什么?”
赵刚来了兴致:“拿啥了?”
李云龙伸出手指:“第一,老战友孔捷重新上任了。这哥们一直在独立团当我的副手,说实话,我心里一直挺不是滋味。
这一回他官复原职,我是真心替他高兴。
第二,这场仗打得漂亮,我独立团总算扬眉吐气了,以后谁还敢说我们是软脚虾?
第三,就是你老赵,一场仗下来,我不仅多了个政委,还多了个能一起拼命的兄弟……不说了,喝酒。”
“干!”
赵刚心头一热,两人酒碗一碰,响亮又干脆。
这一瞬间,没政委也没团长,只有赵刚和李云龙这对越喝越投缘的兄弟。
酒过几轮,文青和糙汉的界限也慢慢模糊了。
李云龙已经有些醉意,可越是醉,脑子反而越清楚。
他说:“老赵,你那枪法真不是盖的,妈的,这么多年来,你这样的枪手我都没见过几个。就在咱们独立团里,也就三愣子那小子跟你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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